而后,念念掰着肉嘟嘟的小指头,嘀嘀咕咕地细数一样样好吃的。
奶乎乎的嗓音里,是藏不住的、满满的兴奋。
坐在沙发戴上无框眼镜的楚淮远,五官立体,轮廓深邃,他穿着得体西装,短发下垂,敛住了几分强势和霸道。
通身气质,更显得温和内敛。
恍若斯文败类。
令人眼前一亮。
他刚开完视频会议,摘下耳机,便听到赵厂长和念念的谈话,插嘴道:“我只知道四羊方尊。”
四羊方尊是商代晚期青铜礼器,用于祭祀,煞是古老,镌刻着岁月的痕迹。
“嘻嘻,舅舅还怪有文化的嘞。”念念转头看向舅舅,软声夸奖。
楚淮远平静回答:“学生时代学的知识,不算深奥。而我,刚好没忘。”
念念从桌面顺走一个苹果。
咔嚓一声。
声音清脆、响亮。
她嚼吧了一下。
“嗯,好吃。”
接着,又是一声咔嚓……
汁水从嘴角滑落。
念念用裙裾随意一抹,尽显豪放。
“是这样。”
“商代有四羊方尊,而天启国却有五羊方尊!据说,后者的青铜器五花八门,包括前母戊鼎、利簋、宝公鼎、翠色皿方罍、兽面纹人像等等。”
“也不知,在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往后余生,我还能不能一睹为快……”
像上一次一样。
但在北疆的经历,可遇不可求,哪怕仅有一次,都是难能可贵。
他奢望过再来一次。
然而,奢望终究是奢望。
成不了真。
活了一大把年纪,他早已不是懵里懵懂、喜欢做梦的少年。
“唔,太多、太多啦!”念念回想自己收到过的礼物,类似五羊方尊的器皿,她似乎见到过:“你想要的话,可以找找呀。”
赵厂长心口一缩。
随即涌上来的,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找?去哪里找?”
念念有办法的。
她说道:“你跟我来。”
然后,念念将赵爷爷带到仓库。
那堆积成山的物品,一眼望不到头似的。
是宝物。
也是古董。
他随手捡起几样,发现都来源天启国。
“念念,你、你和顾家人还有接触?”赵厂长诧然。
他磕磕巴巴,声线起起伏伏。
不局限于青铜器,还有农具、家具、纺织品……他看不过来,也认不过来。
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念念用不上,那就成了多余。与其放着落灰,倒不如卖了,好买奶酪、软糖、小蛋糕。”
顿了下话语,念念又开口:“呃,也不全是。”
“念念还要买砖头、水泥、钢筋、瓷砖、乳胶漆、壁纸。”
建房子需要的材料,她只能想到这么多。
剩余的,会有专业人士补上。
赵厂长察觉出事情不简单,他健硕的身躯晃了晃,哑声问道:“念念,你买那些做什么?”
总不可能闹着玩吧?
“建房子呀。”念念没什么心眼,老实交代了来龙去脉。
赵厂长听完,脑袋胀胀的,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他暗暗掐住人中的穴位,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晕过去。
倏然,一抹灵光乍现。
他险些捉不住。
赵厂长盯着念念又白又嫩的小胖脸,郑重的字眼,从喉咙里艰难地蹦出:“那我能去北疆……监工吗?”
这事,需要念念同意。
而瓷碗,或许可以实现他的夙愿。
随着交谈的深入,他掩盖在心底的奢望种子突破层层束缚,冒出了头。
上一次的经历,也可以是一个开端。
接下来,他仍然可以以施工现场负责人的身份,重游旧地。
从而收集更多天启国的资料。
为人民、为国家做贡献。
“那再好不过啦!”赵爷爷建筑工程师出身,并非莽汉,由他监工,念念没必要再事事费心:“相信顾伯伯、顾伯母他们,也求之不得呢!”
赵厂长喘着粗重的呼吸。
因为过于使劲,他的人中一处泛红,有些肿,但他却浑然不在乎。
沉寂的瞳孔,始终在颤动。
“那念念,面前的物品需要我替你处置吗?”赵厂长怕她误会,还解释道:“我虽然起过贪念,有过占为己有的想法,但我该给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我们各取所需。”
是合理合法的交易。
没有人会吃亏。
“嗯,可以哒。”念念没有迟疑,痛快地答应了。
不日后,赵厂长就带着建房材料去了北疆。
期间,念念和爸爸时不时说话。
听说爸爸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她二话不说地买了很多好吃的、好喝的。
连拖拉机、钻井机、粮食种子,都一股脑地投进瓷碗。
要不是因为送了赵爷爷一趟,瓷碗的能量耗尽。
否则,念念就可以出现在爸爸面前。
这天,又是一场厮杀结束,念念守在瓷碗跟前。
“爸爸,你的伤口还没完全结痂,不宜剧烈运动。”念念关心道。
苏知衍眉头舒展:“念念的叮嘱,我没有忘记,而是时时刻刻谨记于心……所以,即便我上了战场,也是在幕后指点江山,负责军事战略与战术制定。”
他不是不愿意冲锋陷阵。
只是,他的身体状态不算好,非要一意孤行的话,起不了多大作用是一方面,还有可能会拖后腿。
得不偿失。
念念鼓了鼓小肉脸,嘬了口小粉拳,气呼呼道:“那蛮夷动不动就出兵,老是骚扰你们,害得你们损失惨重,还那么狼狈,他们简直太可恨了!”
虽说伤亡人数少。
但不是没有。
这让念念一颗心脏揪的厉害!
很疼。
很难受。
也十分生气。
“爹爹……呃,爸爸打回去了。”苏知衍虽然习惯自称爸爸,但偶尔,传统的思维还是会影响到他。
“他们没有讨到一点好!”
就算有,也被他扒下一层皮。
“你爸爸我啊,可不是软柿子,会任人揉捏成团。”
苏知衍眉目一肃,自带强大气场。
“好耶,爸爸威武!”念念海豹式鼓掌,气消了一半。
苏知衍那一身凛凛威严,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嗯,左右不过是一群难缠的跳蚤,成不了多大气候!”
尤其是,他有了念念的支持。
便如有神助,一路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