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清晨,雪后初霁,金色的阳光洒在紫禁城覆着薄雪的琉璃瓦上,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光芒。文华门前,朱允熥与兄长朱允炆并肩而立,身上簇新的亲王常服(朱允炆为郡王服色,朱允熥为亲王服色)在清冽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庄重。朱红的大门紧闭,门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无数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门前这对年轻的皇孙。
这是他们兄弟二人,第一次被赋予如此“正式”的职责——代表东宫,迎候前来参加皇太子家宴的皇亲国戚,主要是那些功勋彪炳、与国同休的开国功臣家族代表。空气中弥漫着新雪的气息和肃穆的仪式感,压得朱允熥心头沉甸甸的。
他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朱允炆。二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容,眼神平和,仪态端方,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个位置,接受众人的朝拜。那份从容,是多年储君嫡长子身份浸润出的底蕴。
反观朱允熥自己,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僵硬,那些复杂的勋贵谱系、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在他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他只能努力回忆着内侍临时恶补的要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维持着亲王应有的威仪。
【历史性时刻】文华门迎客!允熥殿下政治生涯起点啊!(打赏金条x1)
【允炆主场】看允炆殿下这气度,不愧是皇爷爷和太子爷一手带大的!(打赏鲜花x10)
【允熥紧张】允熥殿下看着有点紧绷,加油啊!别露怯!(打赏锦囊x5)内含弹幕:【勋贵圈子复杂,初次亮相压力山大!】
【身份差异】允炆郡王服,允熥亲王服……这待遇差,啧啧。(打赏瓜子x20)弹幕:【嫡庶?还是母族影响?】
“吱呀——”沉重的文华门缓缓开启。
“魏国公府,三公子徐增寿到——”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名声,穿透了清晨的寂静。
朱允熥心头一凛,来了!
当先一人,龙行虎步,身形魁梧异常,仿佛一座移动的铁塔。他穿着国公世子的常服,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将门子弟特有的英武之气,正是魏国公徐达的第三子,徐增寿。
徐增寿大步流星走到阶下,目光如电般扫过阶上两位皇孙。朱允炆脸上笑容更盛,正待开口说几句“免礼”、“新春同乐”的场面话。
然而,徐增寿的动作比他更快!只见这位魏国公府的悍将,毫不犹豫,撩袍便拜,双膝“咚”地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还带着残雪的石阶上,行了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大礼!
“臣,徐增寿,叩见允炆殿下!叩见允熥殿下!恭贺新禧,殿下千岁!”声音洪亮,震得檐角积雪都簌簌落下。
【大礼如山!】卧槽!直接跪了?!还是行大礼!(打赏金条x5)弹幕:【徐家这是把谨慎刻进骨子里了!】
【君臣之别】徐三公子这礼行得……也太实在了!骨头磕石阶上不疼吗?(打赏银元x10)弹幕:【中山王徐达家族,素以谨小慎微、恪守臣节着称!】
【允炆尴尬】允炆殿下伸出去想扶的手僵在半空了…哈哈!(打赏瓜子x50)
朱允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连忙上前一步,温言道:“增寿快快请起!今日家宴,不必行此大礼,你我……”
“殿下!”徐增寿抬起头,眼神坚定,声音依旧洪亮,“礼不可废!臣父常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臣之分,天壤之别!臣徐增寿,不敢有丝毫僭越!”说完,又是深深一叩首,这才在朱允炆的搀扶下起身。那膝盖处,已然沾上了明显的雪水泥痕。
朱允熥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徐增寿那沉重的跪拜声,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中山王府”这块金字招牌的分量——那是对皇权刻入骨髓的敬畏与臣服,是历经血火淬炼后最朴素的生存智慧。这份谨慎到近乎卑微的姿态,让朱允熥在震动之余,也生出一丝莫名的寒意。勋贵之首,竟至于此?
【生存之道】徐家能屹立不倒,不是没有道理的!(打赏锦囊x10)内含弹幕:【伴君如伴虎,徐家深谙此道!】
【允熥触动】允熥殿下眼神变了,被徐增寿这一跪震到了吧?(打赏鲜花x5)
徐增寿被内侍引入门内,紧接着唱名声又起:“开平王府,三将军常森到——”
听到“开平王府”四个字,朱允熥心头莫名一跳。开平王常遇春,那是他母妃常氏的亲父!他的亲外祖父!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目光紧紧盯向门口。
一个同样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面容与徐增寿的刚硬不同,线条更显英挺,眉宇间带着常家人特有的爽朗气质。他身着武将常服,步履带风,目光如炬般扫来,当落在朱允熥身上时,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透出一种毫不掩饰的热切与激动。
常森大步流星地踏上台阶,对着朱允炆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臣常森,见过允炆殿下。”礼节周全,但声音平稳,并无太多波澜。
然而,当他转向朱允熥时,那眼神和动作瞬间变了!他几乎是抢步上前,在朱允熥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一双布满厚茧、温热有力的大手便紧紧握住了朱允熥略显冰凉的手!
“允熥!”常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是一种纯粹的血脉亲情,“好孩子!让三舅好好看看!”他的目光在朱允熥脸上仔细逡巡,仿佛要将他每一寸都刻进眼里,“嗯!气色比前些时候好多了!身子骨也结实了!这就好!这就好啊!”话语间满是欣慰与关切。
【亲舅来了!】开平王府!允熥殿下亲娘舅家!(打赏金条x10)弹幕:【常遇春英年早逝,常家是允熥殿下最硬母族!】
【真情流露】常三将军这眼神!这动作!这才是亲舅舅啊!(打赏鲜花x50)弹幕:【对比徐增寿的君臣礼,常森这是家人情!】
【允炆尴尬x2】允炆殿下:我又被无视了?(打赏瓜子x100)
常森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替朱允熥整理了一下本已非常平整的衣领和肩头的褶皱,那动作熟练而轻柔,充满了长辈的慈爱。“宫里不比家里,要自己多当心身子!你娘……你娘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这般出息,不知该多高兴……”说到此处,常森的声音低沉下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什么,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锦帕仔细包裹的小包,不由分说地塞进朱允熥手里,压低声音道:“拿着!你外祖母和你几个舅母亲自盯着给你做的几样药膳点心,用的都是上好的温补药材,你夜里读书饿了垫垫肚子,最是养人!”那锦帕入手温热,还带着常森的体温。
【暖胃更暖心】外祖母和舅母亲手做的点心!泪目了!(打赏银元x20)
【血脉相连】允熥殿下眼眶是不是有点红了?深宫里难得的亲情啊!(打赏锦囊x20)内含弹幕:【常家,是允熥殿下在冰冷宫廷中唯一的温暖港湾!】
朱允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暖流从被紧握的双手,从塞入掌心的温热包裹,猛地冲进心田,瞬间冲垮了他努力维持的亲王仪态壁垒。那是一种他穿越两世都极其稀缺的、纯粹的、来自血脉至亲的关怀!他喉头滚动,想说句“谢三舅”,却觉得声音哽在喉咙里,只能用力地反握了一下常森的大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所有的陌生与疏离,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常森看着外甥的反应,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向朱允炆,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允炆殿下,臣先行一步。”说罢,便在内侍引导下大步走进门内,留下朱允炆脸上那努力维持却依旧有些僵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