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要我,穗穗!”
林穗穗被他眼底的恐慌看得心软。
慌忙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放得更柔:“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身上,想起他以前在军校里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泛起点怅然:“你现在这样,没办法回军校的。你以前多喜欢军校,喜欢训练,喜欢跟兄弟们一起……”
“不是的!”陆临舟立刻摇头,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眼神里满是认真,像在纠正一个重要的错误:“穗穗,陆临舟最喜欢的不是军校,是你。军校再喜欢,也没有你重要。”
林穗穗忍不住苦笑,鼻尖酸酸的,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蹭过指尖,像他此刻的依赖,这是林穗穗久违的东西。
她轻声说:“我知道,现在的你,当然是最喜欢我的。”
可心里却悄悄补了一句:可你迟早会变回那个清醒的陆临舟。
变回那个会权衡利弊,会把“责任”“体面”放在前头,会藏起真心的陆临舟。
到时候,他还会觉得自己最重要吗?
陆临舟像是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低落,眼神慢慢暗了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试探:“穗穗,是不是……是不是以前那个他,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你才一直不原谅他?”
林穗穗愣了愣,指尖的动作顿住:“为什么这么问?”
“我记起来了。”陆临舟垂着眼,手指轻轻抠着她的袖口,语气带着点不确定:“我的记忆里,他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拒绝了。你还跟那个吴景越在一起,说要跟吴景越结婚,还……”
他的目光悄悄扫过她的小腹,又飞快移开,声音更低了。
也不知是不愿意提,还是怕他提起了她不高兴,陆临舟没提及关于孩子的事。
“你就这么生他的气吗?气到要跟别人结婚?”林穗穗看着他懵懂又认真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不是生气,是因为……他不会跟我在一起,他要跟别人在一起了。”
对于陆临舟来说,和舒佳凝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安排。
他喜欢,他父母喜欢,其乐融融。
“没有!”陆临舟突然提高声音,急切地反驳。
他甚至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焦急:“我刚刚都说了,他不喜欢舒佳凝!他从来都不喜欢她!”
“临舟。”林穗穗打断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你不要因为现在的你喜欢我,就觉得以前的他也喜欢我。他和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理智,不一样的顾虑,不一样的……不敢坦诚。
“不是的!真的不是!”陆临舟还想辩解,可看着林穗穗眼底的不相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说再多,她也只会当是“傻子临舟”的执念。
不会信他说的话,是那个聪明陆临舟没有说出口过的真心。
林穗穗看着他蔫下来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要乖一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你不会永远都在的,不能一直打乱他原本的生活。不然等他真的回来了,该怪我了。”
他愣在原地。
半晌,眼眶慢慢泛红,攥着她袖口的手轻轻松开,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委屈:“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是两人之间的一个开关。
林穗穗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又酸又软,却没再说什么。
在她眼里,他是在替聪明的陆临舟给她道歉。
可傻子陆临舟,又凭什么要背负这些呢?
林穗穗轻轻抽回手,拍了拍陆临舟的头:“好了,这不怪你。”
她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在这儿乖乖坐着。”
说完,她转身走向厨房,背影在阳光里显得有点单薄。
……
厨房传来水流的轻响,林穗穗的身影被门挡住,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客厅里的阳光慢慢移了位置,落在空了的水杯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陆临舟坐在沙发上,刚才还带着“懵懂”的眼神,一点点褪去了孩童般的散漫,渐渐凝起清明的锐光。
像蒙尘的刀,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锋芒。
他喉结轻轻滑动,咽下一口发涩的空气。
此刻的陆临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明明心里装着她,却总被钳制着。
他被“体面”、“责任”绊着,连一句真心的话都不敢说。
以前的陆临舟,只会让她受委屈,让她不安,让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坚强。
如果他早点认清自己的心就好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底却泛起了湿意。
是他自作自受。
说的都是想说的话,她却以为只有傻子这样想。她一定很害怕吧?怕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变回那个傻子陆临舟。
如果她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会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傻子。
那他宁愿永远都不清醒过来。
只要她能一直喜欢,一直不离开,能让他守在她身边,弥补以前所有的亏欠。
他当一辈子“傻子”,又有何妨?
况且,他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
舒佳凝回家了。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水泥地上还留着妈妈刚拖过的水痕。
客厅里飘着晚餐的香气,暖黄的灯泡悬在方桌上方,映得桌上的搪瓷盘闪闪发亮。
她妈正系着沾了油星的围裙,从厨房端着一盘炸带鱼出来,看到她进门,语气里带着点埋怨:“怎么才回来?我跟你说,你堂哥那边,出大事了。”
“大事?哥怎么了?”舒佳凝的手顿半空中。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在陆家憋的委屈还没散,这会儿听到舒明远的事,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
“还能怎么?被人揍了!”舒佳凝的妈把炸带鱼放在桌上,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语气里满是懊恼:“刚才你堂嫂来电话,说你堂哥昨天晚上在市场后门被人堵了,上来就套麻袋,揍得胳膊都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