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请到二号诊室。”护士终于叫到李文轩的名字。
羽田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胖日本人,留着精心修剪的八字胡。他听完何忠良描述的“症状”后,简单检查了一下就诊断为“轻度胃炎”。
“不是什么大问题,开些胃药就好。”羽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商会最近来了一批货……”何忠良配合地咳嗽两声,“医生,我听说您这里有日本进口的特效药?”
羽田得意地捋了捋胡子:“当然!我的药房有直接从东京运来的药品,比满洲国生产的质量好得多!”
他转身在处方笺上沙沙写了起来,同时说道:“给你开些最新的胃药,三天就能好。”
何忠良接过处方时,注意到羽田左手小指缺了一截,这家伙别是鬼子军医复员的吧?
离开诊室后,他故意走得很慢,经过药房时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里面摆满了药品柜。
一个穿白大褂的华国助手正在按方配药。
“您的药。”助手把包好的药递给他,并且嘱咐道,“一天三次,饭后服用。”
柜台上放着一串钥匙,很可能就是药房和储藏室用的。
何忠良付钱时状似随意地问:“你们这里磺胺类药品也有吗?我有个朋友伤口感染……”
助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这类药品需要医生特别处方。”
“当然,我只是问问。”何忠良笑着重新打开药包,一样样仔细看着药品说明。
药剂师助手翻了个白眼,却并没说什么。
药房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人,你不耐烦他会更不耐烦:老子花大价钱买的药,还不让看个明白吗?
然而何忠良当然不是为了看说明,一个早晨就做好的湿面团就在他掌心,趁着药剂师助手侧头拿药的瞬间,他已经把面团凑到钥匙前,按了下去……
走出诊所,何忠良的“胃痛”立刻消失了。
他在附近找了家茶馆,坐在靠窗位置观察诊所的日常运作。
整个上午,进出诊所的大多是日本侨民和少数华国富人。
中午时分,他看到羽田医生和药剂师离开诊所去吃午饭,只留下两名华国助手和护士值班。
下午三点,何忠良再次经过诊所,确认了晚班安排,日本药剂师五点离开,夜班只有一名华国助手留守。
这正是他需要的情报。
回到旅馆房间,何忠良锁好门,从空间里取出纸笔,开始绘制详细的行动方案。
他标注了诊所每个出入口、药房位置、值班人员活动规律,甚至根据白天的观察推测了药品存放的位置:磺胺等贵重药品应该放在药房内侧的专用柜里。
他在清单上重点圈出抗联急需的药品:磺胺粉剂、吗啡、止血绷带、消炎药和麻醉剂。
这些在游击战中能救命的东西,正是三味斋那几人提到的紧缺物资。
夜幕降临后,何忠良换上一身黑色衣裤,用煤灰略微改变了面部轮廓。
他耐心等到凌晨一点,街上巡逻的宪兵队刚过去不久,才悄然离开旅馆。
新京的夜静得可怕。
何忠良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避开零星的路灯。
拐过两个街区后,羽田诊所的轮廓出现在月光下。
他蹲在对面的小巷里观察了十分钟,确认没有异常后,迅速穿过街道。
诊所的后墙有一根排水管,何忠良像猫一样攀爬上去。
二楼窗户果然如白天所见没有防护,而且因为天气转热,里面只是虚掩着。
他用小刀轻轻拨开插销,无声地滑入室内。
黑暗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何忠良屏息倾听,楼下传来隐约的鼾声,守夜的助手应该在一楼的值班室睡着了。
他摸出小手电,用布裹住灯头,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二楼是医生的办公室和休息区,没有药品。
何忠良蹑手蹑脚下到一楼,却发现,一楼和二楼之间居然出现了一道铁栅栏。
栅栏白天是缩在墙壁两侧的,有做好的遮护板挡着,所以他没注意到。
看来,还是观察力不够啊。
何忠良慨叹一声,却并不着急。
在青岛时,老周曾专门为了破坏这样的栅栏,做了十几组液态的氯酸炸药,说是炸药,其实并没有动静,只是说其腐蚀铁质,像炸药一样迅速。
现在何忠良的空间里,还有三瓶氯酸炸药。
他拿出一瓶,找了个间隔最大的铁枝,淋了上去。
片刻,何忠良戴上一副胶皮手套,从溶断位置用力掰开,轻而易举就钻了进去。
药房的门锁在专业工具面前只抵抗了几秒钟。
推门进去时,合页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立刻停下动作,等了几分钟确认没有惊动值班人才继续。
药房里排列着几个高大的药柜。
何忠良直奔内侧的金属柜,借着微光辨认标签。
果然,最贵重的药品都锁在这里。
他从空间取出事先配好的钥匙,白天面团印下痕迹后,他就用空间里的工具复制出来了,这把钥匙虽然粗糙,但足够应付眼前的柜锁。
金属柜门打开的瞬间,何忠良眼前一亮。
柜子里整齐码放着日本制造的各类特效药,光是磺胺就有二十多盒。
他快速把这些药品都收进空间,又拿了几卷无菌绷带和一些手术器械。
另一个柜子里有一些固体医用酒精,他也全都收起来。
这些酒精因为质量不如液态的,所以正规医院很少用,好多人还拿它来做替代燃料。
然而对于抗联来说,却是珍贵得不得了。
正准备离开时,楼下突然传来咳嗽声和脚步声。
何忠良立刻关掉手电,闪身躲到药柜后面。
脚步声在走廊徘徊了一会儿,接着是倒水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又等了十分钟,何忠良才继续行动。
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后门,用铁丝拨开门闩,临走时还故意留下一条缝隙,制造出小偷仓皇逃窜的假象。
回到旅馆已是凌晨三点。
何忠良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整理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