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谢九季盘膝而坐,苗条身子若扶风细柳,于宝光中显得尤为庄严肃穆。
这会儿的她,与平时大不相同,更显淡漠。
也与刚刚在陈楸面前有些不同,她停了练气,轻轻吐出一口气,又把一双眼睛望在透窗而出的月亮上,显着几分迷茫。
果然影响不小,刚刚修行时,发现以往那种神妙的感觉淡了许多,进境也慢了许多。
应该是自己体内那散发着紫色宝光的血气去了一小半而引发的后果,此时她也才明白那东西有多珍贵。
失去了一小半?会对自己造成不可弥补的影响吗!?
她继续盘膝练气,许久过后眸子睁开,眸光略显黯淡,不出她所料,果然是有很大的影响。
那团紫色宝光的血气团瑟缩不定,黯淡无光,似乎受到了难以弥补的损伤,更别说其中得到许多妙处。
她咬牙,想起了大师兄,心中那种烦闷又去了不少,大师兄对她很好,从一入药园就很照顾她,她知道那些灵石不是上面奖赏的,她也知道别的很多。
大师兄…
她不后悔今晚自己做的事,她希望自己几百年后还能看到大师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看到他的笑脸,听到他的声音,还能够和她说说话。
自己终究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一定要找到让大师兄活的更久的办法。
念头让她通畅起来,想起种种,眼底竟是闪过一抹杀意,又强忍不适,运转宝光修行起来。
另一间房中,陈楸盘膝而坐,他没有修行,即便分离时师妹一连说了许多个一定要好好修行。
这般想着,他突然感觉有些愧疚,便开始运转功法修行,半个时辰后,陈楸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是决定不练了,凭白打击自己,师妹啊,这不是师兄不听你的话,是实在没有效果。
师妹她究竟对自己抱有怎么样的情感呢?喜欢自己?
他脑海里浮现师妹的模样,许久过后他才缓缓摇头,喜欢没有那么容易,他能察觉到师妹的想法。
且,她非常不一般,终究还是个小女孩,还没有长到独当一面,还没有见识真正的修行界。
师妹,且就由我护你一程吧。
药园终究是药园,没多久便彻底沉寂下去,灯光也无是声音也无。
浮云山脉外围一小地罢了。
而此时,青浦峰内,云启云城两兄弟出现在后山之中。
云城沉默不语,前往梣灵宝树下,盘膝而坐他遵照前言,要守护宝树,也在无人注意的时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寻摸着宝树隐秘。
而云启,则是前往那处茅草屋,行至门外停下,然后长跪不起,把那屁股高高翘起,沉声说道:
“师父,弟子前来复命。”
在清风撩动了三次他的衣襟后,宋珲的声音响起,“如何?”
“弟子有些进展,那女子果然傲气,不过…”
云启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得意,这却令宋珲愣了一下。
他盘坐在神像下,猛地回头看向大门之外的弟子,目中神光闪烁,轻声问道:
“不过什么呢?”
“呵呵,那女子正如师父所说不一般,对她那师兄也有些感情,不过终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也有可能从小被灌输我等家族子弟如何不好,如何仗势欺人,又怎么怎么…”
宋珲听弟子废话,逐渐皱起眉头,打断道:“你要说什么?”
“弟子便反其道而行之,做些接地气之事,比如帮忙干些活计,苦活累活我都干,而且还特意向其他杂役弟子请教,为的就是让她看看,我这样的家族子弟也是很普通,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宋珲脑海里浮现自己这弟子翘着屁股干活的场面,当时觉得荒谬,此时却下意识提问:“所以你主动放低身段?”
“师父英明,弟子主动放低身段,效果也真有,弟子能感受到那女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
“哦…”
宋珲回转过头,“倒是有些道理。”
他下意识又夸了一句,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子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云城去了一趟回来就变了个人。
如此看来,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可…
“师父,弟子有事相求!”
门外云启的声音打断宋珲思绪,他皱眉问道:“何事?”
“师父,敢问那女子具体有何特殊之处?弟子好对症下药。”
“为师也不清楚,这类特殊的灵各有不同,不会存在一点相同之处。”
云启沉默片刻,似乎不知道要问什么,宋珲没有在意,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修行界之事之人千千万万,便是普通人都不存在绝对相似之处,更何况这类稀少的存在?”
“师父英明。”
云启声音响起,宋珲呵呵一笑,又道:“那你究竟想问什么?不用藏藏掩掩。”
“师父英明!!”
云启声音再度响起,宋珲皱眉,他此前倒没有发现自己这弟子嘴巴什么时候有些甜了?
那女子便有那般吸引力?将自己这两个弟子都给弄的变了样了?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村姑罢了,倒是他这两个弟子,比他想象中的还略显些不堪。
若是…他嘴角浮现一抹淡笑,不再多想,有些不耐烦道:“快说,为师还有许多事。”
“嗯…师父,那种特殊的灵,应该会有本能喜爱之物吧?”
云启将头埋低,瞳孔深处,一朵血梅绽放,他的身子便止不住极轻微的颤抖。
“嗯?”
宋珲猛地将眼睛睁开,再度看向自己这个弟子,幽幽问道:“你在向我讨要东西?”
“还请师父原谅,弟子喜爱极了那女子。”
“所以你的胆子不小。”
“师父切莫生气,待弟子夺了那女子的灵,便好好孝敬师父您老人家。”
许是听到夺了那灵,又或许是听到孝敬二字,也有可能是听到这么完整的一句话,宋珲重新将眼睛闭上,清癯瘦脸显着一抹笑意。
慈悲神像下,宋老头显得和蔼,语调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所说这些特殊的灵唯一相同之处,那便是他们的灵不受任何外物威胁侵染,所以他们渴望的自然便是其他的灵。”
云启轻轻抬起头,表情冷漠,说着却是欢喜的话:“师父师父,您…手上有吗?弟子想要去给那女子…送些…不知道行不行…”
宋珲鼻息略微粗重一瞬,方才说道:“倒是有的。”
“还请师父成全。”
云启声音响起,宋珲听后,无声的冷笑起来,继而笑的越发肆意起来,便将一张嘴张的极大。
惨白的牙齿圈着漆黑的食道,却又吐出有些欢喜的声音。
“那可是很珍贵呀,我的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