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托夫没有接话,只是眯起眼睛,看着机群缓缓降落。
战斗机先在机场上空盘旋了一圈,像是在检查周围的环境,随后才稳稳地落在跑道上,引擎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微微发抖。
紧接着,四架运输机也依次降落,舱门打开,舷梯缓缓放下。
就在这时,机场旁边的英军观察哨里,传来了几句不阴不阳的议论。
“约翰少校,你看这群黄皮猴子,居然带了二十四架战斗机护航,这是怕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一名穿着英军陆军制服的少校,手指夹着香烟,嘴角撇了撇,眼神里满是不屑。
被称为约翰的空军少校,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华联的飞机,闻言冷笑一声:
“还能是为什么?暴发户而已,你没听说吗?他们在印度加尔各答的机场,因为优先降落权的问题,跟咱们的皇家空军吵了起来,最后还动了手,把咱们的两个地勤人员打伤了。”
“岂有此理!”陆军少校把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碾。
“不过是一群华国圈养出来的狗,居然敢跟大英帝国叫板,等这次会议结束,一定要让他们给咱们道歉。”
约翰少校放下望远镜,目光落在从运输机里走下来的华联人员身上:
“道歉?我看悬,听说这个宋天,在远东可是说一不二的主,连日本人都被他打怕了。”
“而且他们手里有原子弹,现在连斯大林都要巴结他们,咱们……”
他没再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嫉妒和无奈,却怎么也藏不住。
停机坪上,宋天正从舷梯上走下来,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冬装军装,肩上扛着三星上将的肩章,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皮带,上面挂着一把手枪。
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在目光扫过周围的NKVd士兵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
“宋天将军,我是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代表斯大林同志,欢迎你的到来。”
莫洛托夫快步走上前,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宋天握住他的手,语气平静:“莫洛托夫外长,感谢你的迎接,能来德黑兰参加这次会议,我很荣幸。”
两人的手短暂相握后松开,莫洛托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将军,斯大林同志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酒店,就在市区的德黑兰饭店,距离会议地点很近。”
“晚上七点,斯大林同志会在别墅举办欢迎酒宴,邀请了各国的代表,希望你能参加。”
“一定准时参加。”宋天点头,随后转身,对身后的一名军官吩咐了几句。
那名军官正是负责此次行程安全的国防部直属警备局局长王勇,他立刻带着几名士兵,跟着苏联的工作人员,去检查酒店的房间。
半小时后,德黑兰饭店。
王勇带着人,仔细检查了宋天和代表团其他成员的房间。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仪器,在房间的墙壁、吊灯、插座旁边来回移动——那是华联自主研发的窃听器探测器,只要附近有正在工作的窃听器,仪器就会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局长,你看这里。”
一名士兵指着床头柜的抽屉,探测器正在发出急促的警报。
王勇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在抽屉的内侧,发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黑色装置——正是苏联常用的微型窃听器。
他又检查了房间的其他地方,在吊灯的灯罩里、卫生间的换气扇里,甚至是衣柜的衣架上,都发现了窃听器。
王勇的脸色沉了下来,将这些窃听器一一取下,放在一个密封的袋子里。
“局长,所有房间都检查完了,每个房间至少有三个窃听器。”
另一名士兵汇报道,“要不要现在就跟苏联方面交涉?这太过分了,居然在别国代表团的房间里装窃听器。”
王勇摇了摇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巡逻的NKVd士兵,然后快步向宋天的走去:
“司令,情况查清楚了,每个房间都有窃听器,已经全部清理干净,要不要通知戴局长那边?让他们也检查一下自己的房间。”
电话那头,宋天的声音很平静:“通知吧,不过不用我们动手,让他们自己查,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故意挑拨,说我们搞小动作。”
王勇明白宋天的意思。
戴局长,就是国民政府派来的代表团负责人戴笠,也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局长。
就在几天前,华联的主席宋子廉,在曼德勒与戴笠见过一面,那次会面,气氛并不愉快——戴笠含蓄的指出华联目前的做为有着分化了国民政府嫌疑。
是“叛党叛国”,甚至把华联比作“工农一样的乱党”,双方没谈几句就不欢而散。
“我知道了,司令。”
王勇挂了电话,对身边的士兵说。
“把窃听器收好,留作证据。另外,加强酒店周围的警戒,咱们的人,24小时轮岗,不能出任何差错。”
晚上七点,斯大林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别墅的宴会厅里,摆放着长长的餐桌,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摆满了鱼子酱、烤鹅、红菜汤,还有来自格鲁吉亚的红酒。
各国的代表已经陆续到场——英国的丘吉尔首相因为身体不适,派了外交大臣艾登前来。
美国的罗斯福总统因为腿脚不便,留在了酒店,由国务卿赫尔代表。
国民政府的代表团,因为那位要去拜访罗斯福,也没来,只派了侍从室副官俞济时参加。
宋天和俞济时是一起到的。
两人走进宴会厅时,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一个是手上百万强军,在远东声名鹊起的华联国防部长,一个是国民政府国府那位身边的红人,如今却代表着两个对立的政权,这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
俞济时穿着国民政府的陆军中将制服,胸前挂满了勋章,他走在宋天身边,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低声说:
“惟同,没想到咱们会在德黑兰见面,你们在富士山的那一击,可真是让日本人元气大伤啊。”
宋天侧过头,看了俞济时一眼,语气平淡:“俞兄过奖了,抗击日本法西斯,是所有反法西斯国家的责任,华联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两人正说着,一个穿着苏军将官礼服的人,举着酒杯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