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家伙竟然对她存在这么大的恶意，看来刚才的服从都是装出来的……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家主，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南波万见元茵沉默不语，主动开口问道，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
“你是南波万？”元茵抬眼看他，语气平静。
“呃……是。”南波万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闪烁，“家主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的真名应该很少人知道才对。
元茵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要不你先起来说话。”
“我跪着就好，家主尽管吩咐。”南波万坚持跪着，脊背挺得笔直，姿态放的很低。他心里清楚，自己刚才的行为必定让新家主记恨，现在唯有表现得足够谦卑，才能暂时蒙混过关。
跪一会儿而已，又不会少块肉，等这女人放松警惕离开，他再找机会报复也不迟——南波万暗自盘算着。
元茵看着他这副模样，竟有些不忍心戳穿他的伪装了。
“起来。”她干脆直接命令道，声音冷了几分，“我有话问你。”
南波万只好慢吞吞地站起身，低眉顺眼地等着她发话。
“你……”元茵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是同乡。”
南波万一愣：“……？”
元茵见他一脸茫然，微微蹙眉：“没听明白？”
“哦~”南波万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状，笑容谄媚，“听明白了，家主的意思是跟我是同乡。”
见他这副装模作样的表情，元茵就知道他还是没听懂，她叹了口气，干脆直接了当：“十脉泉，这下听明白了吧？”
南波万瞳孔紧缩，心中震惊——
这女人怎么会知道十脉泉？难道她也是锈界玩家？
他下意识想相认，但转念一想，又警惕起来。
不对！
《绿洲》游戏的宣传片上就有十脉泉的镜头和介绍，锈界的人知道也不奇怪。
对方很可能是在试探他！
南波万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家主，要不您有话直说？”
元茵一眼看穿了他的防备，有些头疼。
玩家们之间到底该怎么对暗号？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里的桥段，决定试试。
“宫廷玉液酒。”
“啊？”
“床前明月光。”
“您这是在……”
“双十一。”
“双十一是啥意思？”
元茵忍无可忍，掌心‘腾’的燃起一团湮灭之火，炽红的火焰在南波万面前缭绕，温度骤升。
“南波万，我因为怀疑你是同乡才留你到现在。”她冷冷道，“再装下去，我可就要动手了。”
“等等等等！”南波万连忙抬手，一脸不可置信，“不是，你真是锈界玩家啊？”
元茵无语的看着他：“你说呢？”
南波万咽了咽口水，突然指向桌面上的一处花纹，“这是什么图案？”
元茵低下头瞥了一眼，嘴角抽了抽，“wiFi信号。”
“我去……竟然是真的！”南波万眨了眨眼，表情瞬间鲜活起来，“我小心谨慎地给屠承当狗腿子才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你竟然直接干到了家主的位置？你是怎么做到的？”
“靠实力。”元茵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色上，皱眉道，“说说吧，你在这边怎么回事，看你的样子，吸毒了？”
南波万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卸下了伪装：“嗯，我来之前这身体的主人就已经吸过毒了，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我只能延续他之前的所有生活习惯。”
元茵沉默片刻，道：“你也不容易。”
南波万苦笑一声，声音低了几分：“我来之前只是个表演系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要不是演技还行，估计刚来的时候就死翘翘了。”
“这段时间辛苦了。”元茵语气缓和了些。
“呜呜呜……”南波万一下子绷不住了，嘴巴一撇，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太难了！让我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学生扮演黑市赌场的头目，天天跟一群亡命之徒周旋，我容易吗我……”
南波万简单讲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眼睛都哭肿了。
“我原本是打算忽悠着屠承背叛老法尔后，再杀了他取而代之，自己掌管黑市，现在你来了，这计划肯定要改一改了。”南波万说。
元茵说：“原本我的打算是杀掉背叛和不听话的手下，把黑市交给一个听话的人管理，你在这里正好，黑市交给你我放心，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放心吧，我会配合你的。”南波万说，“以后在外面，我也会继续扮演好家主您的狗腿子，对了大佬，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元茵，不过我不会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元茵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在她自己看来都有些陌生的脸。
“懂了，还是谨慎些好，名字最好也用代号，大佬你有代号吗？”南波万问。
“还没有。”元茵说。
南波万立刻说，“还是起一个吧，在黑市用代号更方便一些，最好不要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名词。”
“代号……”元茵想了想，“就叫赤陨吧。”
“赤陨……”南波万想起刚才的火焰，认同的点了点头，“倒也符合。”
元茵起身，“走吧，还要出去演一场戏。”
南波万挥起拳头，冲着自己的眼睛狠狠来了一拳，“这样看着更真实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楼下众人看着南波万的样子——眼睛被打了一拳，不过那红肿的样子，看着怎么更像是哭的？
“鬼手被打哭了？”
“啧，鬼手哭成这样，这得打的多狠！”
元茵坐回原位，她面色冷然地说道：“即日起，鬼手接替屠承掌管黑市，有异议者——”
她手中的湮灭之火扑向陈九的尸体，青石板地面在高温下发出龟裂的声音，周围人急忙后退，有几个甚至撞到了赌桌上。
“我会让他死的灰都不剩。”
她面色冷然的看向南波万，“鬼手，你说呢？”
南波万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从今往后，我鬼手就跟着新家主混了，谁要是挡了家主的道，老子把他剁碎了喂狗！”
陈九的尸体在火焰的燃烧下消失不见。
红珠突然捂住嘴，瞳孔剧烈收缩——这分明是诺亚集团大楼被摧毁时出现的火焰！
是巧合还是……
“红珠似乎很惊讶。”元茵似笑非笑地扫过她惨白的脸，“怎么？是想到了什么吗？”
红珠惊慌地低下头，心里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立刻表忠心道：“没有，我以后会好好帮家主做事。”
“看你表现。”元茵语气淡漠，随即她向南波万使了个眼色。
南波万立刻会意，矛头对准白启明。
“白经理，刚才你的表现可不是那么忠心啊？”
白启明：“？”鬼手这家伙跪的倒是快，为了给新家主表忠心，竟然要拿他祭刀？！
搞笑，新家主还是他带来的呢，他怎么会让鬼手这家伙得逞？
连鬼手都认了，新家主的地位已成定局，他也没有必要再三心二意，家主之下第一人的位置，必须是他的！
他连忙走到前面，“怎么会？家主，近几天公司那边盈利了不少，还没来得及存进法尔家的私库里，您要不要过去取？哦不，我亲自给您送过来，以后也会定期送到您手里，保证一分不少。”
元茵看着白启明，暗道这人太油滑了，之前还在观望，现在又开始拿钱财贿赂她。
根据资料，金融公司那边的盈利一天一存，他是看老法尔一病不起，才没有把这几天的盈利存进私库吧？
元茵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枪，打开保险，指向白启明的脑袋。
整个法尔家都是她的了，她会为了白启明昧下的那三瓜俩枣心动？
都到这一步了，她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这样后续才能少些麻烦。
“为什么没有存进私库？”
元茵语气平淡，却让白启明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因为……因为……”面对死亡的威胁，白启明面色惊恐的举起手，“家主，我错了，我只是一时贪心，您就看在我没有跟屠承一样背叛老家主的份上，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他只是图财而已，还要依赖与黑市的合作才能实现，他真的没想干别的，也没胆子干别的！
元茵：“你拿什么证明，你没有背叛老爷子？”
“我……我……”白启明脑子转的飞快，“屠承要害老爷子的时候，我阻止过他，我带医生过去只是想确认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早做打算，真的没有要害他的想法！”
元茵若有所思，“的确是这样，不过要不要留下你，还要看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醒着没？”
“醒着呢。”雅典娜回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元茵在跟谁说话，只有白启明知道，她在跟守在老爷子身边的超凡者说话。
元茵打开了全息屏幕，老法尔的身影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老爷子，白启明这家伙留不留？”
“你是…新家主，都交给你…处理。”老法尔识趣地说。
他现在孤立无援，只能把赌注压在元茵身上，不会因为看到昔日的手下就认为自己还能掌控局面。他只是病倒了，还没有糊涂。
“好，既然老爷子交给我处置，你的命，就暂时留着吧。”元茵说，吓唬吓唬就够了，白启明这种人，留着还有大用。
白启明听此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冷汗，紧绷的心情也终于松缓了些。
元茵抬手指向白启明、鬼手和红珠，“你们三个跟我过来。”
她起身前往楼上包厢，三人立刻跟了上去。
“坐。”元茵说。
三人立刻坐下。
元茵的目光扫过三人。
“黑市的规矩，从今天起由我来定，我会直接传达给鬼手。”
“好的家主。”南波万应道。
元茵目光一转，“白启明。”
被点到名的白启明浑身一颤，“家主，您吩咐。”
“明早之前，我要看到完整的账目。”
白启明：“好的家主，我会送到法尔庄园。”
元茵起身，在经过红珠身边时，她略微停顿，手指轻轻拂过对方的肩膀，“你很聪明，别让我失望。”
深蓝色的传送门当着几人的面出现，元茵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包厢里。
白启明：“！”竟然不止一种超凡能力，上一个拥有多种超凡能力的人还是接连摧毁了赛博公司和诺亚集团两栋大楼的查奥斯！
红珠：“！”当面实锤了，新家主真的跟查奥斯有关系……退一万步，就算超凡能力只是巧合，这位新家主也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
南波万：“！”大佬就是大佬，这离开的方式也太酷了，多种超凡能力……这才是锈界玩家该有的牌面，他也得加把劲！
元茵直接返回了A区核心圈的法尔庄园。
“私库的…打开方式，我会…告诉你，但我有一个…请求。”老法尔声音沙哑地说。
元茵：“您说。”
老法尔攥着床单，呼吸面罩上凝结的水雾随着他急促的喘息忽浓忽淡：“你去…把木森的尸体…推过来，我要亲眼…看到木森脑中的…芯片，和芯片里的…东西。”
“好，请稍等。”元茵转身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金属推车的轮子在寂静的走廊发出细微的滚动声。
——科恩在动手之前，就已经遣散了庄园里的所有人，如今倒是省了她的事儿。
她将覆盖着白布的金属床停在老法尔面前，掀开布单时，木森苍白的脸庞在冷光下如同沉睡一般。
“芯片在皮下，难免会损坏木森的身体。”元茵说。
“取！”老法尔咬牙喊道。
元茵取出匕首，当着老法尔的面，把木森脑内的芯片挑了出来。
——早在隐身查看芯片内容的时候，她就切断了这枚芯片的所有外部连接，此刻它不过是个孤立的存储器而已。
“读取器……”老法尔指向一个抽屉。
元茵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读取设备，芯片插入端口的瞬间，全息投影自动展开。
木森生前的记忆画面自动开始播放。
看着画面里播放的一切，老法尔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滚落。
他抬起手，嘴里喃喃：“儿子……”
“您慢慢看。”元茵悄然后退，“我稍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