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屋藏娇外的野望
汉景帝前元三年的秋日,长安城外的槐里镇飘着桂花香。王娡蹲在井边浣衣,听见隔壁刘妈扯着嗓子喊:“王娡!你男人金王孙又在村口赌坊赊账啦!”
木槌“咚”地掉进木盆,水花溅湿了她鬓角的碎发。嫁进金家三年,女儿金俗刚满两岁,丈夫却整日游手好闲。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眉如远黛,眼含秋水,这样的容貌困在乡野,实在可惜。
“娘,饿。”金俗拽着她的裙摆,小脸脏兮兮的。王娡心一酸,抱起女儿往家走,路过相士姚翁的卦摊时,被他叫住:“这位小娘子,我观你面相,乃是大贵之相,日后当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王娡嗤笑,“我男人还在赌坊欠债呢。”
姚翁却正色道:“你命中有贵人,只是眼下尘缘未断。”他指了指金俗,“这孩子也非池中之物,但你若想应了这卦,须得先断了俗缘。”
夜里,金王孙醉醺醺地回家,伸手就抢金俗手里的窝头。王娡猛地推开他:“金王孙!你看看这个家!再这样下去,我们娘俩只能去要饭!”
“老子的事要你管?”金王孙扬起手,却被王娡狠狠瞪了回去。她看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又想起姚翁的话,心一横:“我们和离吧。”
金王孙愣住了,随即破口大骂:“你想走?嫁给我金家,就是金家的鬼!”
王娡没再理他,连夜收拾了包袱,抱着金俗偷偷跑了。她想起母亲臧儿曾说过,外祖母是燕王臧荼的孙女,虽家道中落,却也算名门之后。或许,她不该认命。
第二章 抛女别夫入侯门
臧儿见女儿带着外孙女回来,气得拿扫帚打她:“你个不要脸的!嫁人了还往家跑!”
王娡跪在地上,哭着把姚翁的话告诉母亲。臧儿盯着女儿的脸看了半天,突然扔下扫帚:“姚翁的卦从没错过!好!娘帮你!”
当时太子刘启的姐姐平阳公主正在民间选宫女,臧儿买通了管事嬷嬷,把王娡送了进去。临走前,她狠下心把金俗交给乡下的远房亲戚:“俗儿,娘对不起你,等娘出人头地了,一定来接你。”
金俗哭得撕心裂肺,王娡咬着牙没回头。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进了平阳侯府,她刻意隐瞒了婚史,只说自己是孤女,凭借美貌和聪慧,很快被平阳公主看中,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女。
有一次,太子刘启来平阳侯府赴宴,王娡奉命伺候。她故意在倒酒时“不小心”洒了刘启一身,然后跪地请罪,泪眼婆娑:“奴婢该死,惊扰了太子殿下。”
刘启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心头一动。这女子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比宫里那些循规蹈矩的妃嫔更有风情。“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王娡的眼神里既有惶恐,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勾人。刘启当场就把她带回了东宫。入睡前,刘启抚摸着她背上的胎记,随口问:“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王娡心头一紧,随即柔声道:“奴婢父母早亡,只剩一个远房表妹。”她知道,谎言一旦开始,就必须圆下去。
第三章 宫斗棋局步步险
王娡入东宫后,很快生下儿子刘彻。她深知后宫险恶,便处处小心,还把妹妹王皃姁也引荐给刘启,姐妹俩联手,在东宫站稳了脚跟。
当时太子妃是薄皇后,无子无宠,最受宠的是栗姬,已生下皇长子刘荣。栗姬仗着宠爱,常常刁难王娡姐妹。有一次,她故意把刘彻推倒,王娡却只是默默扶起儿子,对栗姬福了福身:“栗姬娘娘息怒,是彻儿自己不小心。”
等栗姬走后,王皃姁气得跺脚:“姐姐!你怎么能忍?”
王娡擦掉刘彻嘴角的血,眼神冰冷:“不忍怎么办?我们现在拿什么和她斗?栗姬骄横,迟早会惹祸。”
她暗中观察刘启的喜好,知道他厌烦薄皇后的刻板,也看不惯栗姬的跋扈。于是她故意在刘启面前表现得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还常常提起刘彻的聪慧。“陛下,彻儿今天说,长大了要给您打天下呢。”
刘启听了哈哈大笑,对刘彻越发喜爱。王娡又偷偷联络刘启的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刘嫖想把女儿陈阿娇嫁给太子刘荣,却被栗姬当众羞辱。王娡趁机撮合刘彻和陈阿娇,还说出了那句着名的“金屋藏娇”。
“长公主,”王娡握住刘嫖的手,“只要您帮彻儿登上太子之位,阿娇就是未来的皇后,我们永远感念您的恩情。”
刘嫖被说动了,开始在刘启面前不断诋毁栗姬,称赞刘彻。王娡则在一旁“敲边鼓”,偶尔装作无意地说:“栗姬娘娘今天又赏了臣妾一支珠钗,只是……她好像不太喜欢彻儿。”
枕边风最是厉害。刘启对栗姬的不满日益增加,对刘彻的喜爱却与日俱增。
第四章 二婚秘闻成死穴
就在王娡的计划顺利进行时,一个晴天霹雳砸了下来——金王孙竟然找来了长安!他不知从哪听说王娡成了太子宠妃,便带着金俗,在宫门外哭闹,要“接回妻子女儿”。
“王娡!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当年你抛夫弃女,如今发达了就不管我们了吗?”金王孙的叫骂声引来无数围观者。
王娡在宫里听到消息,吓得脸色煞白。一旦二婚生子的事曝光,别说皇后之位,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她立刻找到刘嫖:“长公主,救我!”
刘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旦王娡被废,刘彻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妹妹别怕,看我的。”
当天下午,长安城里就传出消息:金王孙是个疯子,当年霸占良家妇女王娡,王娡不堪受辱才逃婚,如今疯子找上门来,纯属讹诈。同时,刘嫖派人“请”金王孙“喝茶”,第二天,金王孙就“意外”落水身亡。
金俗被刘嫖悄悄送到乡下,给了一大笔钱,让她改名换姓,永远不许再提自己的身世。王娡得知金王孙的死讯,心里咯噔一下,却也只能默认。她知道,这是宫斗的规则,挡路的人,必须除掉。
刘启虽然听说了宫门外的闹剧,但在刘嫖的周旋和王娡的哭诉下,只当是无赖讹诈,并未深究。王娡的二婚秘闻,暂时被压了下去。
第五章 母仪天下终圆梦
前元七年,刘启废黜栗姬,改立刘彻为太子,王娡被封为皇后。登上后位的那天,王娡穿着华丽的翟衣,站在未央宫的高台上,看着底下跪拜的群臣,想起姚翁的话,终于流下了眼泪。
这眼泪里,有喜悦,有感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知道,这个位置来得太不容易,每一步都踩着刀尖。晚上,刘启拥着她,感慨道:“朕能有今日,多亏了皇后你啊。”
王娡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这都是陛下的洪福,臣妾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不敢告诉他,自己曾经嫁过人,生过孩子,更不敢告诉他,为了这个后位,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做了皇后的王娡,更加小心翼翼。她把母亲臧儿接进宫里享福,对妹妹王皃姁也百般照顾,却绝口不提金俗的事。直到刘彻登基成为汉武帝,她做了皇太后,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金俗还活着。
那天,汉武帝刘彻无意中听到宫人议论,说民间有个叫金俗的妇人,长得和皇太后很像。刘彻是个孝顺的儿子,立刻派人去查,果然找到了金俗。
“娘,”刘彻拿着金俗的画像跪在王娡面前,“您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在民间?”
王娡看着画像,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多年的思念和愧疚涌上心头,她颤抖着说:“是……她叫金俗,是娘对不起她……”
第六章 母女相认泪满襟
汉武帝亲自去乡下接回了金俗,用皇家仪仗把她迎进长乐宫。王娡看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女儿,想起当年狠心抛下她的场景,忍不住抱住她痛哭:“俗儿,我的俗儿……娘对不住你……”
金俗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皇太后,又看看一旁威严的皇帝舅舅,恍如隔世。她没有怨恨,只是流着泪说:“娘,只要您过得好就好。”
汉武帝看着相拥而泣的母亲和姐姐,心里也很感慨。他下令赐给金俗大量财物,封她为修成君,让她在长安安享晚年。
王娡终于和女儿相认,多年的心病得以解除。但她知道,自己二婚生子的经历,始终是她人生中一个不光彩的印记。好在汉武帝孝顺,从未因此嫌弃过她,反而更加敬重她的坚韧和智慧。
晚年的王娡常常坐在长乐宫的花园里,看着金俗带着孩子玩耍。她想起自己的一生,从一个乡野村妇,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太后,其中的艰辛和危险,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庆幸自己当初听了姚翁的话,狠下心抛夫别女,才有了后来的一切。但她也常常在夜里惊醒,梦见金王孙狰狞的面孔,梦见自己当年狠心离去的场景。
汉宫的红墙依旧高耸,王娡的故事成了后宫里一个传奇。人们只看到她母仪天下的风光,却很少有人知道她背后的辛酸和秘密。她用自己的智慧和狠辣,完成了从二婚弃妇到大汉皇后的逆袭,书写了一段传奇的人生。
而那段被尘封的往事,就像她眼角的皱纹一样,虽然不再显眼,却永远存在,提醒着她曾经走过的路,和那些无法磨灭的记忆。作为大汉皇后,她无疑是成功的,但作为一个女人和母亲,她的心里,始终有一块无法弥补的缺憾。好在最终母女相认,也算是对她一生的奔波和算计,有了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