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墨色的衣摆在风中划出一个轻微的弧度,背影都带着几分的生人勿进,周小六迟钝的挠了挠脑袋,惊诧道,“谁惹着殿下了吗?”
素桃一摊手,表示根本就不知道。看向沈星月,“姑娘,咱们还找殿下吗?”
方才擦肩而过,独孤辰摆明了就是政事正忙没空搭理她,但是再忙说句话的功夫也是有的吧,再说了她来找他就是说几句话的事。见人走了,沈星月也不打算再去惹他烦了,当即对周小六道,“也没什么大事,殿下事忙,我在郡守府内留下来足够多治伤的药材,反正此处也没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我便来与殿下知会一声,随意在城内逛逛。”
“啊?”周小六为难的看了她们一眼,手指抠着漆木食盒道,“如今城内正乱,说不定什么地方才藏匿着犬戎的余孽,王妃不会武功还是待在郡守府内最安全里,那里殿下派了重兵把守,不会有什么危险。”
“实不相瞒,我最近炮制药材,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味药还未找见,你放心就是,往后我出门定会带几个侍卫一道的。”说完,沈星月便招呼素桃一道走了。
周小六这个有苦说不出啊,王妃要出门寻药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这事得要殿下点头才行,若不然王妃遇见了什么危险,殿下不得把他的脑袋给削下来?周小六缩了缩脖子,忙提着食盒往街上走了。
最近王妃没捣鼓药材,方才那话骗得过周小六却骗不过她,“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沈星月眉宇舒展,面上带着三分笑意,“自然是做我该做的事,我总是觉得,梦中的那个秘密很快就能被我发现了。”
素桃听的云里雾里。
往后几日,整个绥安郡都笼罩在一股巨大的压力之下,自从在地牢门前一别之后,沈星月往后数日都没见过独孤辰的人影。
城内整日都有来回巡逻的士兵,绥安郡的百姓还是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所有人知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一打起仗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伤兵从前线送来,整个绥安郡的药材都会优先供应伤兵,粮食也是。
寻常百姓家在犬戎的马蹄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人命如浮草,随意一掐就断了。
搬进绥安郡的第三日,独孤辰亲自率着一小支队伍趁夜出城,在犬戎以为大盛会好好布置一下战局的时候,独孤辰带着人夜半偷袭,打的犬戎人一个措手不及。
积雪压着草籽与枯草,整个草原都显得有些荒芜,这样寸草不生又无遮挡的地方,放眼望去只剩一片辽阔。
白日里出现什么人目标太过明显,因此只能夜出,寒夜疾奔数十里,独孤辰摸到犬戎左支帐,趁其不备,拉弓射箭,带着火星的箭头一碰见干草,便烧了起来,。
熊熊大火烧起,周小六高兴的简直都要仰天长啸,天不负大盛,这蛮横无理的犬戎人合该全死了才好。
巡逻的犬戎士兵见后仓起火,忙喊人帮忙,可慌乱之中哪里都寻不到水源,就算有人从远处的河道里面砸冰取水,对那熊熊烈火的粮仓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
犬戎副将从主帐内出来,见乱成一锅粥的下属,连连用犬戎话骂,周小六虽然听不懂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不过看他那气急败坏的脸,好像也不难猜到。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独孤辰的动作,见他弯弓起箭,众人也都一个个的在暗处搭起弓箭。月色下,露珠在枯草叶上摇摇欲坠,忽而听见空中一道破空声音响起,那余弦的力量震得露珠齐齐滚了下来。
“唰”的一下。
长箭被射出去,霎时,跟在那种墨色银刃长箭后面的是一二十支箭镞,齐刷刷落雨一般射了过来。
第一支长箭直接射穿了慌乱之中的犬戎副将。
犬戎人大惊失色,慌乱之中纷纷拿起刀剑防守,只不过还是死伤惨重。犬戎副使知道这是中了埋伏,粮仓已毁,这里也呆不下去了,忍着伤痛当即扬声大喝,“快撤!”
马儿的速度比不得箭雨的速度,一遭箭雨过后,已是死伤惨重,周小六兴致冲冲一跃从草地后面跳起来,道,“弟兄们,杀过去!”
犬戎副将咽了气,眼珠大大的睁着,独孤辰踏着寒夜的露珠与清霜过去,皂黑色的靴子被露珠打湿,男子持刀一言不发从外到内一路杀了过去。
此处的小营帐是犬戎大军的先备军,靠近绥安郡驻扎,没料到直接被独孤辰带兵突袭抄窝了,此时就算相隔数十里的其他营帐发现此处火光冲天,想要来支援也是赶不及了,等待他们的只有一地的尸骨与狼藉。
这是大盛给犬戎的下马威。
既然敢不要命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大盛边境,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显然这样的代价还是太轻了。
似犬戎这般好了伤疤便忘了疼的人,就该狠狠在他们心尖上剜下一块肉来,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银甲上面蒙了一层湿哒哒的露水,周小六提着带血的长刀走了过来,“殿下,没死的人全都在这了,这些人殿下还要不要带回去?”
入城第一日审讯的那些人多半都已经死了,犬戎人硬气的很,地牢里面十八般刑具全都用在身上,剥皮抽筋剜眼剔骨,硬是没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一句话来。
绥安郡的郡守倒是个软骨头,可他是犬戎人的狗,什么机密的事情都不知道,反而还要他们看在他的遂安郡守的份上饶他一命。
怎么好意思?
男子冷眸扫过那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冷声吩咐,“全都带走。”
他就不信,撬不出来一句话。
周小六吩咐几个军士将人押走,又急忙巡视了附近的营地一圈,见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才在帐子外面等着。
独孤辰一人去了帐子,不多时便冷着脸出来,袖中赫然是一封书信。
“天色不早,算算犬戎的支援也快来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