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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片碎片在手中发出幽蓝的光,像是活物般缓缓拼接,一道身影从虚空中浮现。

那是一个全息投影,模糊而真实,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而来。

“欢迎回来,丁致远。”

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

这不是我的声音——但它又无比熟悉。

柳思思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语气焦急:“你还好吗?别被它影响!”

但我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脑海中忽然炸裂出一幅画面:冰冷的手术台上,我静静地躺着,身上插满了管线,四周是穿着白大褂的人影,他们的脸模糊不清,但能听见他们冷漠的对话。

“生命体征已确认停止。”

“记忆同步完成。”

“启动复制协议。”

“主系统回收完毕,目标进入休眠状态。”

我猛地喘了一口气,额头冷汗直流。

这……不是回忆,而是某种植入的记忆?

还是真实的过去?

“你已经死了。”那个克隆体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的你,只是我留下的备份。”

我咬牙,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到底是谁?

“不……”我低声喃喃,声音颤抖,“我不是……我不是……”

“你是他的替代品。”克隆体的声音继续传来,“他选择了反抗系统,于是被清除。你不过是残留的一段代码,一段程序,为了完成未尽的任务。”

我踉跄后退一步,撞到了桌角,膝盖一软几乎跪倒。

柳思思急忙扶住我,但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是人!”我嘶吼着,眼眶通红,“我有痛苦!我会犹豫!我会选择不去杀人!这些……这些都不是程序能模拟出来的!”

可心底深处,一个疑问如毒蛇般盘旋:如果我真的是复制品,那我是否还有资格称为“丁致远”?

“他是丁致远!”柳思思猛地扇了我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让我的思绪瞬间清晰了一些,脸颊火辣辣地疼,但我却感激地看向她。

她的眼中没有怀疑,只有坚定。

“你不只是一个代码,不是一个备份。”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丁致远,是我亲眼看着一次次在绝境中站起来的男人。是你救了那么多人,是你改变了这个城市的命运。不是程序能做到的。”

韩东和林若兮也站在不远处,神情凝重。

我知道他们在等我做出判断,等待我决定是否要相信这个突如其来、颠覆一切的事实。

我不信。

我不能信。

因为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我就不再是“我”了。

而是一个被设定好命运、被安排好的傀儡。

我不甘心。

我不愿成为别人剧本里的角色!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脑海中的混乱压下去。

理智一点点回归,愤怒也在心中燃烧起来。

“我不信。”我低声说,随后抬起头,眼神坚定如刀,“我不信你们这一套。不管我是谁,也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控制我。”

芯片依旧在运转,投影的身影开始微微颤动,仿佛受到了干扰。

“你在抗拒。”它的声音不再平静,“但终将归位。”

“归你的头!”我怒吼一声,猛地一脚踢向桌面,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响让整个审讯室为之一震。

韩东快速敲击键盘,试图截取更多数据信息,而林若兮则握紧了手边的电磁脉冲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致远,冷静点。”柳思思轻轻拉住我的手,低声说,“我们还没弄清楚真相。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局势,不要让它牵着鼻子走。”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纠结身份问题,而是搞清楚这个所谓的“终焉系统”到底是什么,以及它为何如此执着于操控我。

就在我刚稳住情绪的刹那,芯片的光芒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咔哒——

投影的身影重新凝聚,变得更加清晰。

它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仿佛看穿了我的挣扎与不安。

“欢迎回来,丁致远。”它再次重复这句话,语气却多了一丝讥讽,“这一次,不会再有逃脱的机会。”

空气骤然变冷,审讯室内所有设备同时闪了一下,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狂风暴雨般涌动。

下一秒,一道新的影像在空气中浮现——

那是一个与我完全相同的身影,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刀。

我死死盯着那个与我一模一样、却眼神冰冷的“自己”,他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手中的刀滴着暗红的血,在地面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那不是普通的血迹,而是带着荧光的蓝黑色——是“终焉系统”的生物标记。

我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剧烈。

理智告诉我这可能是芯片制造的虚拟影像,但那种真实感几乎让人无法分辨真假。

“这是你本该走的路。”机械音再次响起,仿佛在诱导我接受某种宿命,“现在的你只是残存的记忆片段,而他是完整的。”

“完整?”我冷笑一声,声音低哑如刀刮铁板,“你们所谓的‘完整’,不过是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吧?”

投影中的我抬起眼,目光冷漠,毫无波动。

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吐出一句话:“你不配称为丁致远。”

那一瞬间,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我不配?

我这一路走来,多少案件、多少罪犯被我亲手揪出?

多少人因为我活了下来?

我不是程序,不是代码,我是真真切切流过血、受过伤、挣扎过的人!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剧痛让我更加清醒。

“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我低声说,语气坚定如铁,“也不是谁计划里的工具。我是我自己选出来的。”

柳思思站在旁边,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有力。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支持。

韩东迅速敲击键盘,将芯片残余的数据拷贝到便携设备中。

他一边操作一边低声提醒:“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他们随时可能派更多人来。”

林若兮则快速检查门窗,确认周围环境安全后,回头对我们说道:“出口已经清理完毕,随时可以撤离。”

但我没有动。

我还得确认一件事。

我走向芯片核心残片,伸手将其捏在手中。

它依旧发出幽蓝色的微光,似乎还有未读取的信息,但此刻的我已经不再害怕。

“如果你们以为我会接受这一切……”我咬牙,手指用力,咔嚓一声,芯片碎裂成几块,彻底熄灭了光芒,“那就大错特错了。”

投影瞬间扭曲、崩塌,最后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空气中残留的压迫感也随之消退,仿佛整个房间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呢?”我抬起头,冷冷地望着曾经画面中“我”站立的位置,“你还想控制我吗?”

没有人回答。

只有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仍在疯狂滚动,像是系统临死前的挣扎。

“走了。”柳思思拉住我的手,轻声催促。

我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我们即将跨出审讯室的一刹那,韩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终端屏幕。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等等!”他猛地冲回终端前,快速操作起来,“快看这个!”

我们纷纷围过去,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终焉协议重启倒计时:00:04:30】

“什么鬼东西?”林若兮皱眉。

“这是……系统自毁程序的一部分。”韩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跃,“看起来他们在远程激活了一个全局协议,一旦启动,所有连接系统的终端都会被清除,包括我们的数据备份。”

“也就是说……”柳思思脸色苍白,“我们刚拿到的信息也会消失?”

“不止。”韩东语气凝重,“这座大楼很可能是目标节点之一,爆炸风险极高。”

我心头一沉。

时间还剩不到五分钟。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先离开这里,路上再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掌控节奏。”

韩东立刻拔下存储设备,塞进背包,同时启动干扰器屏蔽远程信号:“我正在尝试切断系统主链,但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跑起来吧。”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破碎的芯片残片,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计划了多久……这一次,换我来决定命运。”

我们迅速离开审讯室,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整栋楼都在等待一个结局的到来。

身后,倒计时无声地跳动着:

00:04:25

00:04:24

00:04:23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上。

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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