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那人见嘴上讨不到便宜，这才讪讪地笑着：“这样啊？你玩得过来吗？”
许一柠似笑非笑：“钻石会员不需要担心玩不玩得过来。就是杵里占两个位，也值。”
就问你们有没有？
虽说在座都是非富则贵，但也分钱多钱少。
钱多的随便玩，不捅出娄子家里不会管。钱一般多的，那就要限额了，而且还得用在正途上。想随随便便就拿几百万来玩，真以为自己能生钱？
家里长辈又不是傻的，能用多少就得能挣多少，不然就用别的来换。都有代价。
所以眼前这几个在家里公司挂个闲职，拎几只马几只驴就立人设的富家千金，就别拿悦峰山庄来说事了。
入门级别都达不到。
旁边另外一个人假装羡慕地说：“一柠，许总对你很好啊，他向来疼你。”
她们有意无意地看唐晚月。
这是想在两个人之间挑事。
许一柠没让她们如愿，她半开玩笑说：“他很疼我……们，所以才要给他挣几个悦峰山庄，以后让他养老无忧啊。”
言下之意，即便认回了亲生女儿，许宏也没有待薄养女。悦峰山庄虽然是许家的，但同样离不开她许一柠。她没要悦峰山庄，不是因为不属于她，而是她本来就要送给养父母。
那几个人索性闭嘴了。
再说下去，怕许一柠用钱砸她们。
软柿子是挑不到了，那就注意些，别什么都去捏。
唐晚月在旁边听着，暗暗记下来。许一柠的应对，算不算人家说的四两拨千金？
大概是想缓和气氛，那几个人又聊起这次的新品，还问唐晚月看中了什么，她们说每次发布会，就她们几个的订单，都能顶品牌的半个代理商了。
“晚月，你也别客气，看上就下单。多来几次，你就是品牌的大客户了。”
唐晚月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品牌，跟她的个人风格不符。但她们好像要把她架到某个位置，她不太好拒绝。
于是她假装翻图册，“我再看看。”
许一柠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的恶趣味。自己意思意思地买一点，却用力怂恿别人买，想看冤大头笑话。
唐晚月在她们眼里就是那只等着被笑话的小白兔。因为她刚回许家，还不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这样的社交场。
买得多自然可以代表财力，但同时也意味着她的精而贵会打折扣。老钱为什么贵？因为稀有。
唐晚月初来乍到，如果第一次就被她们套路，后面她会越来越被动。
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开始。许一柠轻轻抿唇。
她不想多管闲事。但这种活动，家里还是应该安排个人在唐晚月的身边。
虽说慢慢学习慢慢融入，多点时间就知道是人是鬼，可如果提前能指引，为什么非要尝试这种浪费时间的不爽？
在唐晚月被身边几个人拱着连下好多单时，许一柠在微信上摇了个人过来。
“许小姐，余总想让你过去帮忙瞧瞧。”
“好。”许一柠从位置上站起来。
旁边的人略略好奇地看向她。跟许一柠说话的那个人，是这个品牌的营运总负责，下面还分管几个大区。
而他口中的余总，是这个品牌的老板。
余总让许一柠帮忙瞧瞧？几个意思？没听说过许氏和这品牌的合作啊。就算有，也轮不到许一柠吧。唐晚月还坐在这里呢。
可人家就是请的许一柠过去。
唐晚月感受得到她们的眼神，仿佛在替她可怜：你不是许家大小姐吗？瞧瞧人家，一个假的都比你架子大。
许一柠却在这时看向唐晚月，“一起过去吧，大客户有定制服务。”
唐晚月这一瞬间更觉得羞赧，许一柠是大客户，顺带捎上她吗？
旁边几个人的眼神也带上了同情，真千金被假千金碾呢，呵呵。
谁知下一秒，许一柠那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仿佛只对唐晚月说明：“作为品牌合伙人，我有责任告诉你这项福利。走吧，余总会很高兴认识你。”
合伙人。
人家不是大客户，是实打实的半个老板。难怪品牌这么卖她的账，连在场的客户们也跟她熟络得很。
这几个人的订单，算得了什么？牛逼却吹上了天。
好响的一次打脸。
唐晚月内心大受震撼。许一柠简简单单几句话，既给自己挣了脸，又替她解了围。
最重要的是，完全堵死这些人想搞事情的路子。等于明明白白地警告：场子是我的，爱待待，不爱待滚。
这一刻，唐晚月觉得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她和许一柠并排走着，到了人少的地方，她轻声对许一柠说：“谢谢你，一柠。”
许一柠没作声，像是承下了她的感谢。
唐晚月说完这句，一时间不知要跟许一柠说什么了，有点尴尬。
许一柠看了眼手表，最多再十分钟她就走了，不管闲事也管了，那就最后再送唐晚月几句吧：“你知道你身上这套钻石配饰的价格。她们只会比你更清楚，想买却买不到。许家的钱多到可以让人闭嘴，也可以失聪。”
唐晚月秒懂。她不必迎合任何人。
可她毕竟第一次来，又怎么能做到像许一柠的程度？她更怕树敌，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会让爸爸妈妈丢脸。
“许一柠，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品牌。”
许一柠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们不会退单，但你可以争取当大客户，享受私人定制服务。”
来这里的人精，有几个是真正喜欢品牌本身的？不过是出场刷脸打卡，做社交任务罢了。
就如同她，生意跟喜欢是两回事。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在她看来，两者之间的距离越远，越能挣到钱。
打感情牌始终走不远。也不适合她。
余总那边找她了。
唐晚月看着许一柠走过去，跟品牌方的高管聊了几分钟，然后就走了。
她来跟去都十分自由，完全没有应酬的包袱，可不管是甲乙方，都没人敢轻视她。
唐晚月觉得待着没意思。
她刚到家，妈妈就问她这活动怎么样。
唐晚月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妈妈，我看到一柠了。她是品牌方。”
林燕珍下意识想问一柠现在怎么样，又打住。她现在有什么脸问。
唐晚月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现在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爸妈和唐昭都过起了新生活，那个家里再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
程斯然不再见她。她知道是因为许一柠。
她问他，他们还能不能当朋友。程斯然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仿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
至于她喜欢的那个人，从前她觉得和他的距离像隔着银河。现在明明处于同一世界了，却还是隔着银河。
有一次在公司碰见他，她还没来得及喊他，他就转身走了，避之唯恐不及。
是她做错了吗？她和许一柠一样，回到正确的轨道罢了。
唐晚月摇摇头，让自己别多想。她也在忙，忙着走她的路，不能放弃。
深夜，许一柠还没睡。周时川估计也刚加班回到家，尝试着发了条微信给她【睡了？】
许一柠【没睡】
周时川打给她：“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许一柠看着屏幕里他俊朗的脸，隐隐有些感慨：“没什么，见到了又熟又不熟的面孔。”
周时川被她搞蒙，但他敏锐地察觉她不高兴，“说说？”
许一柠躺下去，“不想说。你快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