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威骁的瞳孔骤然收缩,锤面上的血纹与棺中女子眉心红点如琴弦共振,空气中泛起细密的血色涟漪。
他能感觉到魔兵“锤天”正发出饥饿的嗡鸣,那些被灭杀的生灵精血在锤体里沸腾,竟隐隐有与棺中血僵呼应之势。
“原来如此……”
他忽然低笑出声,靴底碾碎脚边散落的玉简,“永寂之庭”并非秘境终点,而是这具血僵布下的诱饵。
那些死在藤蔓与黑雾中的修士,精血早被抽离干净,此刻正顺着地面的符文阵,源源不断注入水晶棺椁。
双锤突然脱手飞出,砸在殿门两侧的盘龙柱上。
血纹光芒大作,竟将柱身刻着的“困魔”古篆生生震碎。
独孤威骁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的脚步已踏入阵法中枢,脚踝处缠着蛛网状的血色光丝,正将他往棺椁方向拖拽。
“有点本事。”
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屈指一弹,骤然一缕音波发出。
这是独孤威骁将体之大道,参悟到精深阶段,所领悟的一种肉身神通,威骁为其取名为“弹指神音”。
音波如实质般撕裂血雾,竟将棺中女子的睫毛震得轻颤。
血僵睁开眼的瞬间,整个宫殿剧烈晃动。
她指尖轻挥,地面符文亮起妖异红光,先前被砸成浆液的藤蔓竟从裂缝中钻出,化作数百条血藤缠向独孤威骁。
锤面上的四十六道血纹同时燃烧,他腾空跃起,双锤交击迸发的气浪竟将血藤震成齑粉。
“来得妙!”独孤威骁舔去溅在唇畔的绿汁,此刻的他反倒战意沸腾。
魔兵“锤天”遇强则强的特性在血僵面前被激发到极致,每挥出一锤,锤身便增重三分,当第三十七锤落下时,地面竟被砸出一个丈许深的血坑,坑底渗出的浆液中浮沉着数十枚储物袋。
血僵似乎察觉到威胁,眉心红点突然暴涨,化作血色锁链缠住双锤。
独孤威骁感觉手臂一麻,低头竟见铠甲缝隙处渗出黑气——这是精血被吸食的征兆。
威骁修“武、力、体”三道,怒吼一声,强行运转体功,让血液在经脉里逆向奔腾,竟将锁链震得寸寸崩裂。
“给我碎!”
双锤裹挟着万钧之力砸向棺椁,水晶应声而碎,血僵化作漫天血雾散开。
独孤威骁正欲追击,却见血雾在殿顶聚成一张巨脸,女子朱唇微启,吐出一枚滴着黑血的丹丸:“小将军的血,比那些杂鱼美味百倍。”
锤面上的血纹突然全部亮起,竟比血雾更加红艳。
独孤威骁这才惊觉,自踏入秘境起,他灭杀的修士、灵植乃至这具血僵,都在为魔兵“喂养”——此刻双锤已吸饱七十九道生灵精元,锤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咒文。
血雾化作万千血箭射来的瞬间,他将双锤护在胸前,竟生生用兵器劈开一条血路。
当第一缕晨光透入宫殿时,独孤威骁单膝跪地,锤尖深深插入地面,周围散落着数百具尸体,锤面上的血纹已增至八十道。
而那具血僵的残骸,正化作点点红光没入锤体,在纹路深处凝结成一枚狰狞的血色印记。
独孤威骁单膝跪地的身躯如铁铸般纹丝不动,锤尖与地面撞击溅起的火星,在晨雾中划出细碎的金芒。
他能听见“锤天”内部传来的细碎轰鸣,如岩浆在岩层下奔涌,又如万千冤魂在兵器纹路间嘶吼。
那些被吞噬的七十九道精元正与血僵残魂激烈绞杀,锤面上新生成的血色印记已凝成狰狞的龙首形状。
“将军!”宋缺的呼喊裹挟着晨间的冷雾撞开殿门,这位黑脸副将腰间横刀还在滴血,显然刚从外围的厮杀中突围而入。
他身后跟着的虎贲营将士皆着玄铁明光铠,甲胄缝隙间渗出的血迹已冻成暗紫,足见秘境之外的战局同样惨烈。
“指挥大人的传讯玉简被捏碎时,青冥宗的护山大阵已破了三道!”宋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既是担忧战局,更是惊于眼前魔兵的异变。
独孤威骁抹去嘴角血迹,起身时双锤竟发出龙吟般的清啸。
他低头望向锤面,新生成的血色印记正缓缓转动,每转一圈,便有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从锤体内部传来——那是魔兵在进化的征兆。
“来得正好。”他喃喃自语,随手将血僵遗留的丹丸抛入口中,任由那股腥甜在喉间炸开。
踏出秘境时,晨光落在他铠甲上,而双锤表面的坑洼处,正渗出点点血珠,在朝阳下折射出妖异的虹光。
独孤威骁缓缓起身,双锤在掌心旋转出残影,锤体表面的血珠突然凝成细小的血色蝴蝶,扑棱着翅膀没入他的袖口。
这种与兵器血脉相连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
“宋缺,”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三度,尾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锐响,“传我将令:虎贲营全员轻装,三息内整队完毕。”
副将宋缺瞳孔骤缩——轻装意味着抛弃辎重,只带三日干粮与随身兵器急行军。
可当他看见威骁锤面上跳动的血色纹路时,到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
当第一匹战马踏碎坠星渊的晨露时。
“将军!前方发现青冥宗溃兵!”斥候的呼喊被风撕成碎片。
威骁抬眼望去,只见山道上数十名修士跌跌撞撞奔来,道袍上绣着的青松纹已被血水浸透。
他们看见虎贲营的战旗时,眼中先是燃起求生的希望,继而被恐惧彻底淹没。
“留活口。”威骁抬手阻止了副将拔刀的动作。
他策马走向溃兵,锤体擦过马鞍发出刺耳的尖啸。当第一个修士被锤柄砸中面门时,喷溅的鲜血刚触及“锤天”纹路,便化作缕缕青烟被吸入兵器。
其他修士惊恐地转身欲逃,却见自己的血珠竟逆着重力飘向威骁,在他身后凝成一条蜿蜒的血色锁链,锁链尽头,龙首印记的嘴巴正一张一合,发出幼兽索乳般的低鸣。
“告诉我,”威骁揪住最后一个修士的衣领,看着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张覆着细密血纹的脸,
“青冥宗灵脉眼的防护阵,有几道?”修士颤抖着比出三根手指。
当暮色染红山脊时,虎贲营已兵临青冥宗山门前。
威骁望着山门上方“清修”二字的匾额,忽然想起十年前随父亲来此赴宴时,自己曾在这匾额下与青冥宗少主比试过剑。
那时他的“锤天”上还没有血纹,眼里也没有如今的猩红。“轰——”第一锤砸在山门上的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护山大阵应声而碎,露出阵眼处脸色煞白的青冥宗长老。
“独孤家果然出妖人!”长老祭出本命法宝,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
威骁却露出微笑,当第二锤落下时,山门前的石阶突然裂开。
“杀。”
他轻声下令,双锤在晨雾中划出两道血光。
虎贲营的将士们跟着冲锋,而他们的将军此刻已腾空跃起,锤面上的龙首印记张开巨口,将整个青冥宗主峰的灵脉精气吸入腹中。
这魔兵“锤天”不仅可以灭杀生灵进化,还包括灵物,这灵脉精气自然也属于灵物范畴。
此时的“锤天”终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锤体表面的血纹竟化作流动的龙首虚影,在天际投下巨大的阴影。
威骁落地时,青冥宗的山门已化作废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血纹正逐渐与锤面纹路重合,形成一枚完整的龙首图腾。
宋缺递来水囊,却见他摇头拒绝,反而舔了舔锤面上凝结的血晶——那味道比血僵的丹丸更甘美,更能让他感受到力量在经脉里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