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去的时候，二小姐已然走了，串儿说是郡王妃的意思，说是二小姐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早些去多认识几个人，别再说错了话。”元冬一边说一边上前，把家常穿的软底棉鞋为孟绮拿过来。
孟绮坐直身子，由着元冬给她穿着鞋，“以二姐姐的聪明，今天这事一定能成功的。”
元冬为孟绮穿完鞋后，站起身继续道，“串儿说请您放心，二小姐昨天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昨天二少爷回去的很晚，说是与高公子和李公子他们一起。”
孟绮点头，高公子高扬是皇后的亲侄子，那个高展唯一的嫡子。李公子李赫是贤妃的侄子。皇后与贤妃不对盘，诚王与景王明争暗斗，可这两位爷却相处的好，整日里跟在周钰后头蹓猫斗狗地招人烦。
既然周钰与这两人昨天混得及，那就证明周钰已然将宋承泽交待他今天的事安排得当了。
她并没有问过宋承泽要如何对付端王，对于宋承泽的所有计划，孟绮从来没有主动打探过。就是问，也是宋承泽提起话题的时候，她搭句话而已。
这件事还是宋承泽与她说的，她那天问他，若是她不进宫，会不会影响他的布置，若是他的安排里也需要她帮着打掩护，她进宫不理洪哲或是景王妃搭话也就是了。
可宋承泽说不必，他已安排了多条线，且每个人做什么已交待下去。末了宋承泽还说，每个人做的什么都是单条线的，仓促只需要把自己那部分做好就成。
当时孟绮就问了周钰也要帮忙吗？宋承泽笑道，当然，不仅是周钰，还有他那两个好朋友，且这个计划里是需要他们打头阵的。
元冬见孟绮没再多问什么，想了想道，“奴婢刚刚进门的时候瞧见元月，吴庶妃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您这阵子也没放出什么风，也没瞧大夫呀，她怎么会想到那上头去？”
孟绮在屋子里走了两趟，“皇上万寿节时，因着我怕在大殿里吹冷让你多给我穿了件小袄子在里面，是太子妃还是诚王妃说是不是怀上了，我不记得我当时是没接话还是澄清来着。关于这个说法，我想着只有那一次，莫不是她们传出来的？”
元冬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件事，那天的孟绮的确把自己弄得跟个元宵似的，这倒是让人往那处想了。
“那就要看看这信儿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才知道了。”元冬轻声道。
孟绮点头，难不成这府里还有她没发现的暗线？孟绮揉了揉额头，还算简单的瑞王府，没有能力的瑞王爷，这内宅都是按下葫芦又起瓢的，前世自己竟是一点都没发现。
晚上的时候，小顺子进了静安园。
“这么说，是华沐院的人？”孟绮皱眉。
小顺子恭敬地点头，“是侍候流年的小丫头听流年说的，初六那天，林侧妃带着大少爷回林家时，流年说是林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当时坐车回来时，林侧妃还十分不高兴，说了很多不该她说的话。”
孟绮皱眉，林家听说的，是谁与林家说的，这个林家虽然有永康子爵的爵位，却是一点根基也没有，全靠着瑞王爷过活。能与她们家往来的显赫人家不多，而能说得上自己情况的人家应该也不多，难不成是谁特意往这面引？
“难道那个小丫头是吴庶妃的人？”元冬问。
小顺子摇了摇头，“不是，奴才了解到，那个小丫头与锦墨居里金妈妈的小女儿交好。”
孟绮一愣，李氏？
元月噢了一声，“王妃，汪成海不是说李侧妃今天去了引嫣阁了吗？”
没错，当时汪成海说这个时候，自己还着李氏从来都是一个安静的，轻易不会到别人的院子里去，尤其是吴氏，听说都好久没去过了。
“能不能打听到她去引嫣阁的理由是什么？”孟绮问小顺子。
“说是为大小姐绣了一双与二少爷同样花纹的袜子。有一次大小姐与二少爷一起去大少爷院里，两人到炕上玩，大小姐说二少爷袜子上的花案好看来着。”小顺子道。
孟绮惊讶地看着小顺子，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小太监，倒是个心里有事做的。
小顺子看着孟绮赞赏的眼神，哈着腰道，“奴才师傅教奴才，他平日里带着喜子哥往外头跑的多，府里的，尤其是各院子里的事，叫奴才多听多记，就是王妃不问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孟绮呵呵一笑，“很好，以后内宅这些各个院子里打探的事就交给你，需要人或是银子去寻刘妈妈就是了。”
小顺子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连连道谢。
这还有什么猜不到的，这个蠢笨的吴氏，以前被张女史利用，现在又换成李氏。
原本她还以为李氏是个淡漠的，安分的，原来都有一个颗蠢蠢欲动的心呀。李氏还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孕，就借着吴氏来探。
而小林氏知道这个消息却从来没问过，也没表现出来，证明她对自己有没有怀孕一点也不在意。李氏却在刚刚听说就巴巴地来探，看来，她对这个就很在意了。
这就有意思了，李氏那个儿子自从没养住，她就再也没怀过，除了平日里对宋柏染亲近一些外，她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人的过多关切，好似对宋承泽也是淡淡的。
不抢，不堵，不留。
难不成自己一直看错了李氏？那是个藏得最深的？孟绮不解，她对李氏的认知，一部分来自李氏本身的淡漠的性子。另一部分则前世她的记忆，那个宋承泽走到最后，李氏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你把其他院子的事交待好，锦墨居的事你亲自看着。”孟绮吩咐着小顺子。
夜漫漫地暗了下来，孟绮依旧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个时候，宫里应该开宴了吧？
无论是宋承泽还是孟绾，他们的计划顺不顺利，明天会不会得到两个好消息呢？
孟绮抚额，任何计划都不敢做到天衣无缝，尤其是宋承泽那个，无论是端王还是景王都想着利用这个夜晚做些什么，只不过景王因为自己没有出场，怕是白白浪费了前期的布置。
想到这里，孟绮抬头问元冬，“那程千家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元冬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一会奴婢去问问。”
孟绮摆手，“不必，汪成海没回话，就证明姜武并没有带什么消息给他。”
元冬看着桌子上素心让小厨房做的小点心，轻声道，“王妃吃两口吧，也不知道王爷今天晚上能不能回来，您也不好一直这样等着。”
孟绮知道，如果宋承泽的计划成功，他怕是晚上回来的几率很小。
“你说，小林氏与程千的事，我是不是要早点解决了好？”孟绮道。
元冬想了想，“林侧妃这件的确是几个人中最难办的，您以前也分析过，涉及到的人或是太多，若真由您的口中暴出来，就算是王爷不说什么，怕是大少爷心里总归会有疙瘩。”
孟绮点头，这就是她担心的。
“只是，林侧妃与程大人这件事对王爷来说太过欺辱，说句逾越的话，林侧妃能得到如今的一切，怎么还会有那样的心思，且还当做没发生一样，属实太过毒辣。今天又从林侧妃那边传出王妃有孕的消息，不管是不是林家传出来的，奴婢只怕林家是不是想要什么。”
孟绮拧眉道，“所以，你是怀疑，这是林家的布置，他们有了别的想法？你是赞成我早些把小林氏的事曝出来，进而让林家死了利用小林氏的心？”
元冬点了点头，“奴婢认为，最不希望您有孕的应该就是林家，如果真是她们放出来的风，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如果咱们能个想个好法子，把林侧妃与程大人的事......那么，林家就会丢尽了人，以后就是想再利用大少爷怕是王爷都不许他们再见的。”
孟绮嗯了一声，“只是这法子属实太难想了。”
元冬轻声道，“只能细细谋划，最好是让她们自己暴出来，莫要牵扯到王妃身上。”
想个什么法子呢？如果能让宋承泽把她们抓个现形是最好的，只是探听到的种种，这两人已好久没一处了，就是小林氏有什么事，也只是下人们出面的。
孟绮在元冬的劝说下好歹吃了些点心，她不肯回大炕上睡，躺在临窗的炕上，支着耳朵等着院里的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绮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一直幻想的那处院子正是自己一直想的样子。满院子的鲜花，古朴的房舍，枝头的小鸟，还有后园那桃树，那飘落桃花的小溪，还有那溪水中欢跳的桃花鱼......
孟绮是被元冬略有些兴奋的叫唤声叫醒的。
她猛地看着外头，还是漆黑一片，转头看元冬，“王妃，汪成海回来了。”
孟绮坐了起来捋了捋头发，她今天晚上安排汪成海一直在外院等消息。
“让他进来。”
汪成海弓着腰，声音里带着喜悦，“王妃，王爷让董大人带了信回来，说成了。”
成了，哈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