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亦蓉脸色有些僵硬,下意识捏紧了拳头,道:
“表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怎么能......记仇呢!”
秦玥无语,道:“表姐劝别人大度,自己怎么不大度一点呢,秦洛姝勾引了你丈夫,你应该把她娶进门,与你平起平坐姐妹相亲才是,
怎么反而要带着人去将她收拾了一顿,还想要了别人的命......
啧啧,我听说秦洛姝可惨了,脸都毁容了,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
“合着,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到了我这里,我要么就得忍气吞声,要么就得大度原谅?!”
“听着,我做不到原谅,你们为了秦洛姝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等将来有一日我去地府见到我母亲,我都会一五一十告诉她。”
“别来我这里装可怜,因为我比你可怜一百倍,你遇到的一切是你自己耳目不清,识人不明,我却完全是没得选择。”
崔亦蓉脸色刷白无比,秦玥每说一句她身子就抖一下。
堂堂崔家嫡女,曾经的景王妃,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
即便是面对宫里的皇后贵妃们,都不会这样踩她的脸皮......
装可怜,秦玥竟然说她是装可怜!
“啊啊啊,我不可怜,我没有,可怜的是你,你没了亲娘,又被丢到乡下,回来也不被人喜欢,你才可怜......啊,是你啊——”
可怜的人不是她,景王死是他自己找死,
父亲的抛弃是为了保护崔家,至于秦洛姝现在被那么多人恨着,
她即便没有死,也一辈子会活在良心的谴责里!
秦玥没有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崔亦蓉。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崔亦蓉却觉得要疯了——
秦玥竟然在可怜她?!
她捂着脑袋,尖叫了一声,神色都有些癫狂起来,
最后甚至人都已经退到了马车边上......
崔江遇连忙让他将她扶上马车,并道:
“阿姐受不了太大刺激,你们先带她去庵堂,把人保护好了!”
“啊,不要,我不要走,唔唔唔——”
崔亦蓉尖叫着大声吼,随行的嬷嬷吓得心惊胆战,生怕她再喊出什么要命的话来,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并将她按到了马车里。
崔亦蓉狼狈不已,想要挣扎却没法挣脱。
她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透过车窗看向外边,满眼都是恨意。
她原本是来给秦玥道歉的,可却被她撕扯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现在,崔亦蓉只感觉自己恨极了秦玥,甚至比恨秦洛姝更多!
“唔唔唔——”我一定会回来的,秦玥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被控制住,马车已经逐渐远去,崔江遇暗暗松了口气。
他也没有想到自家阿姐,竟然会被秦玥几句话,给逼疯了......
看着面前的秦玥,他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只叹了口气,说了句“表妹珍重”,他便神色落寞地转身回了马车上。
两个主子都走了,但随行的下人任务却没有完成,
一个身穿红衣,长相喜庆地嬷嬷凑了过来,想要去拉秦玥的手,却被她笑着躲开,
嬷嬷也不在意,只笑呵呵道:
“早听说秦玥小姐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一件果然是如此。奴婢能得夫人的命令,来给您送礼,可真是烧高香才有的好运气啊。”
秦玥皱了皱眉,这人竟然是钱氏派来的?!
“什么事就说,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我跟你们崔家没有那么熟。”
嬷嬷:“......”
我的天,难怪夫人不亲自来呢,
就这张嘴,怕是夫人亲自来了,都得被骂回家去!
但这嬷嬷也不是普通人,心里虽然诧异,但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减:
“呵呵,小姐可真是快人快语,是这样的......
我们老夫人得知了您母亲的遭遇后,便哭得眼睛都要瞎了,一直哭喊着对不起女儿,但思来想去也不知斯人已逝,只能多为您做一些事,才能弥补那些过错。”
“老夫人念着您一个人住在外面,身边也没有个长辈,难免被轻视。”
“老夫人特意让奴婢过来,就是想跟您说,她只认您这个孙媳妇,先前的秦洛姝都已经被休了,只要你嫁给了我们世子,就是发妻。”
“有老夫人护着您,再没人敢轻视你,将来崔家的家业也会有您的一份!”
马车里,崔江遇下意识提起了心神,并隔着帘子看向秦玥,
虽然秦玥已经说过很多次,对他根本没有企图,
可......若是那都是她故意,就是为了等到祖母今日的承诺呢!
崔江遇不相信,她与秦家断绝关系后,对崔家没有一丝期盼......
秦玥听到嬷嬷说这些,觉得很是好笑,
钱氏早打她的主意,但得知了真相,都不敢来她面前晃悠了,崔老夫人却兜兜转转又同意,他亲孙子娶自己这个不讨喜的外孙女了。
也许这是她能到想,对自己最大的补偿方式了,
可难道她到现在都还觉得——
自己那已经得了绝子症的孙子,是什么香饽饽不成?!
秦玥嗤笑:“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崔老夫人怎么对我换了个态度呢,原来是终于发现对不起我母亲了啊。”
“但是,我真没有受活寡的想法呢,你赶紧去回了老夫人吧。”
说罢,秦玥就回了院内,屋门被“砰”地关上。
嬷嬷瞪大了眼睛,惊愕在当场......
马车里的崔江遇气急败坏,怒得捏碎了茶杯,可当他下意识看向下身后,却又怒气一泄,满脸的情绪都化为了痛苦之色。
崔江遇额头青筋冒起,咬着牙才发出声音:
“走,去找大夫,再去找十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来——”
他不信,自己真的就因为喝一口酒就真的不能人道了,他也不信姝儿会对他真的如此狠心!
一旁的小厮墨书,见自家主子全没了自持冷静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
并劝道:“少爷,您可不能伤了身子啊,大夫都说了,您现在一个女人都不能碰,更别说十个女人了,要是一不小心肾气消耗过度,可是再没有治疗的希望了啊!”
崔江遇抬起头时,眼眶通红:
“那你觉得,我还有治愈的希望吗,还能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想到秦玥刚刚的鄙夷,崔江遇便觉得心脏跟针扎似的疼......
墨书哪里见得他这样,忙劝道:
“少爷,您可不要自暴自弃啊,您将来是要做丞相的人,即便不能生孩子又如何。
您看宫里的大太监刘德喜,还不是断了根的人,结果被皇上看中,还回乡办了风风光光的认亲宴,现在谁不敬着他......少爷一定也可以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墨书,声音越来越小......
崔江遇:“......”
太监,呵呵,他竟然在别人眼里成了一个太监?!
崔江遇终于是压抑不住屈辱与愤怒,猛地吐出口黑血,彻底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