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陈牧也是个爱总结和学习的,每场大战结束都会复盘一遍,抓紧时间提升军事水平,否则还真让皇帝陛下跟问住了。
“也好,就趁此机会,好好做个述职报告吧”
陈牧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从大同叛乱仔仔细细一直讲严刚赴任山西,中间在穿插着之前当县令时候的各种经历,连带着在山西的种种民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主题就是各种隐晦的诉苦和邀功,陛下,您看臣不易呀。
然而整整讲了三个多时辰,他自己都累的快吐沫子了,景运帝依旧听得频频点头,兴致不减,眼睛还越来越亮,大有让他再讲三个时辰的意思。
那边吴锦一看,只能悄悄提醒
“陛下,该用膳了”
景运帝眉头一皱,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驱赶了吴锦,又抬手一指,问道:“鹅毛口这一战,若彻辰汗最后不选择小峪口突围,而是绕路大峪口,那又该如何?”
陈牧心里暗暗叫苦:都说唱戏的不累,看戏的腰疼,怎么到我这,反过来了?
“陛下,两个峪口虽然在地图上紧紧相邻,可实际上去差了近二十里,军情如火,彻辰汗不会舍近求远,而且小峪口并未有伏兵,大峪口有我军将士出没,他自然不敢走”
“原来如此”
景运帝略一思索,突然眼前一亮:“爱卿啊,你说当初如果你们在上游截断河水,待蒙军入了鹅毛口后,以水攻之,是不是会有奇效?”
陈牧算是看出来了,皇帝陛下这纯粹的军事爱好者,在这过纸上谈兵的干瘾呢。
可惜他只能耐心的解释,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陛下,水攻并非那么简单,地势,水量,距离,敌我双方的军力对比,时间的把握等等都是难题,当时河水刚刚解冻,河面之上仍有浮冰,水量也不足以施展水攻之法”
“诶,可惜了...”
景运帝叹息一句,视线又转到了静乐方向:“当初静乐被围困,若........”
他这边还想继续探讨,吴锦却又匆匆而来,下意识的扫了眼陈牧,躬身道:“陛下,贤妃娘娘求见”
景运帝闻言脸色一沉,斥道:“胡闹!朕召见大臣乃是国事,岂是深宫妇人能掺和的!传旨,贤妃自今日起闭宫自省,抄女戒十篇,送坤宁宫,着皇后严管”
吴锦心里打了个突,连忙领命而去。
经过这么一闹,景运帝也没了继续探讨的兴趣,在宫中设下御宴,君臣共饮后,便把陈牧放了出来。
时已二更,月朗星稀,陈牧站在皇城外,身单影只,份外萧索,一个念头在心中不住盘桓。
“大晚上的,我去哪呀...”
“要不...嘿嘿...”
........
陈牧没有自己的府邸,自然也不能真的去些烟花之地,他在皇宫门口没有多等,余合见他平安出来,就带着苏家仆役接到了苏府。
一番见礼过后,翁婿二人来到书房。
“陛下召见,可曾说过你的事?”
陈牧微一沉吟,道:“陛下问我有无成算,我答有”
苏昙眉头微皱:“真有?”
“自然”
“嗯,这个是给你”
苏昙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递了过来,叹道:“里面都是你即将要面对的人,好好看看吧,这一仗,我们只能从旁辅助,主要还要靠你自己”
陈牧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层层叠叠官员情报,其上不光记录生平籍贯,跟连一些隐秘事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岳父,这是?”
这东西放到哪绝密中的绝密,苏昙是吏部尚书,他有这个能力搞到这些?
“陛下提前交给我,让转交给你的锦衣卫秘挡”
瞬间,陈牧心中涌过一股暖流,起身遥拜:“陛下隆恩,臣万死不能报也”
可感动过后,陈牧心底又有一个疑惑冒了出来,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请教苏昙:“有一事不解,还请岳父大人解惑”
“何事?”
“是这样,今日御书房陛下召见之时,贤妃突然求见,陛下大怒,不但禁足还封了宫,我原本以为这是敲打于我,可见到这些秘挡,又有些疑惑,难道陛下为何如此反复?”
苏昙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轻笑道:“忠义啊,你着相了,这并不冲突”
“不冲突?”
“不错,施恩与敲打,并不冲突,帝王心术罢了”
苏昙认真给他解释道:““陛下早年间饱受外戚之苦,登基后又与太后离心,连皇家内库财权都是太后病重后才拿到手的,因比自然不希望再有外戚势力崛起”
“如今的皇后出自书香门第不假,可却是家中独女,并无兄弟姊妹,自然够不成威胁”
“而贤妃不同,相信你也知道了,这个贤妃就是柳澄之女,而柳家能翻案,你在其中居功至伟,她那个外甥还是你的入室弟子。”
“某种程度上,你已经能算上贤妃的外戚了,故此陛下必然要敲打与你,这不是责罚,是警醒”
陈牧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岳父教诲,小胥知道分寸了。”
苏昙点点头,指着那一叠秘挡道:“这些你好好看看,你并不是有罪之身,无人能审你,可中秋时的大朝会,必然是决战之时,你要做好准备”
“小婿明白,请岳父放心,我陈牧行的正,做的直,不惧区区霄小之徒”。
苏昙点点头,继续道:“嗯,如此我也放心了。对了,你岳母帮你们在京中买了个宅子,如今已经修缮一新,仆役等一应俱全,过几日你便搬过去吧”
陈牧一听喜上眉梢,当即拜谢:“小婿多谢岳父大人,多谢岳母大人”
“一家人,无需如此,赶这一路想必你也累了,先歇着吧”
“是,恭送岳父大人”
苏昙起身欲走,刚行两步却有停下脚步,叹道:“青橙从小娇惯坏了,才做下这等不知轻重之事,你岳母已经去信严令让她回来,待其归家后,老夫会行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