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回舟挂断了电话，靠在衣帽间的柜子上，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他还没催进度呢，苏晚倒是对离婚迫不及待起来了。
叶曦敲了敲衣帽间的门，探头进来张望：“衣服还没换好吗？”
顾回舟从沉思状态中惊醒，回应道：“换好了。”
叶曦拿着顾回舟刚才送给她的礼物走进来：“可以帮我带上看看吗？”
“当然。”
顾回舟打开首饰盒，拿出了那条漂亮的红钻石项链，叶曦拉下衣领，露出大半个锁骨和胸前一片白皙的肌肤，正对着镜子站到了顾回舟身前。
顾回舟打开项链，把它围在叶曦脖颈上扣好锁扣，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让那颗硕大的红钻石落在叶曦胸膛正中。
“很衬你。”顾回舟看着镜中的叶曦评价道。
叶曦的脸上飞快地扬起一团红晕，隔着镜子含羞带怯地看了顾回舟一眼。
“刚才希希说你接了一个电话，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就上来看看你。”
“哦，没什么大事，公司里几个不中用的老家伙又趁我出差搞小动作，”顾回舟掩饰道，“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没事就好，”叶曦牵着顾回舟的手放在了自己锁骨下方的红钻石上，“我就是怕你着急上火，气大伤身。”
她笑得十分体贴，眼神里尽是关切。
顾回舟却没有回应她的温情，转而跟她错过视线，转移话题到：“下楼吃饭吧，我都饿了一下午了。”
叶曦没察觉他的不对劲，戴着项链满心欢喜地牵着顾回舟下楼。
顾回舟在饮食上十分挑剔，除了航班时间过长，必须摄入食物之外，平时他根本不会动飞机上的任何餐食。
从下午上飞机到现在，他确实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叶曦心疼不已，饭桌上频频给他夹菜。
尽管已经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但顾回舟的胃口却不怎么好。
可能是因为航班颠簸，也可能是因为苏晚的那通电话。
叶曦只当他是赶飞机累了，看他脸色不好，倒也不过分强求。
吃过饭，叶曦就应该离开了。
这是顾母的意思，顾回舟出差不在家，她住进来照顾希希倒是可以，但顾回舟回来了，叶曦就不能一直住下去了。
要是放在平常，顾回舟工作不忙的时候，他就会留下叶曦，两个人温存一会。
但今天的顾回舟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叶曦也看出他累了，懂事的没有提留下的请求，反正她今天收到了一串价格昂贵的钻石项链，心里正欢欣鼓舞着，正好回家好好欣赏一下。
顾回舟洗漱完，又坐回了衣帽间里的柜子前，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被他随手放进来的丝绒盒子。
这是一个同样精美的盒子，黑色的丝绒质地，棱角圆润，正好是他的巴掌大小。
顾回舟手指微动，轻轻打开了这个首饰盒。
里面放着一条蓝色的碎钻手链。
说是碎钻，其实每一刻都有普指甲盖大小，按照它们原来的轮廓稍加修正，被切割成了各式各样的钻石。
这些形状各异的蓝色钻石被水晶链子穿梭镶嵌起来，被黑色的丝绒盒子一衬，像是一条流动的银河。
这是顾回舟出差的时候，在当地一个很有名气的收藏家举办的私人藏品上看到的，他当时一眼相中，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
顾回舟在看见这一条手链的第一瞬间，想起了苏晚。
苏晚的皮肤很白，手臂曲线十分漂亮，这条手链戴在她手上，才能变得有价值。
但其实顾回舟心里很迷茫。
他当时一时冲动，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心地想要买下这条手链。
但等双方达成一致，收藏家把这条手链放到丝绒盒子里装好，递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才开始觉得荒谬。
他居然给苏晚买了礼物？
他的意识在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他还是收下了手链，并且把它好好放在行李箱的最角落里，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直到上飞机前，顾回舟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冒着误机的风险，跑到了机场附近的奢侈品店里，又给叶曦买了一条钻石项链。
从奢侈品店里出来，顾回舟终于能安慰自己，他给叶曦买了，也给希希买了，只是一件礼物而已。
碰见了，觉得合适，就顺手买了，如此而已。
仅此而已。
苏晚嫁给他八年，帮他操持内外，一条手链而已，她当然配得上。
这是自己对苏晚的亏欠和感激。
但是苏晚要跟他离婚，就在明天。
这让顾回舟有一种被人辜负的怒意。
我专门给你买了礼物，你却忙着跟我划清界限？
顾回舟想到这里，赌气似的重新扣上丝绒盒子，把它扔回了抽屉的最深处，大步离开了衣帽间。
但五分钟后，他突然又折返了回来，面色有些懊恼的重新拿出那个丝绒盒子，动作粗暴地塞进了自己明天要穿的西装外套里。
买都买了，凭什么不送！
明天就送！
不送倒是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一样！
刚出衣帽间的门，就看见希希趴在他卧室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
顾回舟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慌乱，尽量冷静地问到：“怎么了？”
“爸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顾回舟伸手把儿子抱到床上：“有什么问题？”
“爸爸，你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希希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希希歪歪扭扭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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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还没忘了跟沐沐的约定，这是叶曦包里的东西，他不敢问叶曦，又怕张婶会多嘴，于是来问自己最信任也是最崇拜的父亲。
顾回舟皱了皱眉：“你在哪里看见这四个字的？”
希希很不好意思地解释到：“沐沐来找我玩，我们不小心碰倒了叶曦阿姨的包，这是从叶曦阿姨包里掉出来的纸团上发现的。”
“我跟沐沐都不懂，就想来问问爸爸，等我学会了，再去教给沐沐。”
顾回舟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还是说道：“这四个字没什么意思，小孩子还是不要学了，学会了要变坏的。”
希希有些失望，但出于对父亲的信任，还是乖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