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榆又不是傻，知道盛京不安稳还留下来。
皇帝怕是都忘了，他一开始就是云游到盛京的。他最初来盛京城只是想碰碰运气，这种大地方出现气运之子的概率会更高一点。
如今因为沈微对自己的认同，只要他不自找麻烦，好好待着什么都不做，世界意识就不会把他赶出去。等系统能量恢复他就可以回局里，这个时候不走什么时候走。
难道等他替人背完锅，再以谋害皇帝的罪名被下大牢的时候再走吗？
“九九，九九点九九……”
然后就是百分百！
卫榆盯着脑海里的界面发呆，之前系统进度卡在99%很久都升不上去，他心里多少有点着急，无聊时就在想最坏情况下的应对办法。
连放河灯时写的愿望都与此事有关，不过那纸张太小了，卫榆大手一挥，写了两个字就没有更多的位置了。
“八十一？”
小五拉开车帘就听见这句话，他学过数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说了出来。
他们走得突然，卫榆给出了一小袋子银子，遣散了院子里雇佣的下人，小五在对方看向自己时先开口，他想要跟着卫大人。
当时卫榆看了他好一会儿，笑道那三十两银子还没给呢，反问自己像是什么做赔本买卖的人吗？
小五笑着否认，心里却觉得，刚刚卫大人那一瞬间是真的想让自己离开的。
卫榆察觉到自己念了出来，又听到小五的答话，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泛着润意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状，嘴角上扬。
他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小五有点疑惑，他是说错了吗？
不过卫大人笑起来可真好看啊，身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疏离感，被眉眼间生动的情绪代替了，眼神轻柔又明亮，仿佛有无形的隔膜被打破，让他与这个世间产生了联系。
小五看着卫榆，也弯起了眼睛。
卫榆掩过头去放下了捂着嘴角的手，轻咳了一声，瞳孔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去的笑意。
“小五你回来了，宅子找好了吗？”
他们走了好几日，来到了一个偏僻小镇。刚从盛京离开的时候，卫榆就隐隐感觉大雍怕是出了什么事，城卫数量不对，晚上路过山林的时候还能发现营寨驻扎的痕迹。
幸好他走得快。
卫榆不想掺和这些事情，越走越远，到了这个名叫清水镇的镇子才停下来。
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发生什么事也影响不到他。
“卫大人，镇东有一户人家投奔外地亲戚去了，留下的宅子有前庭后院的……”就是价格有点高。
不是没有便宜的，只是小五去看过了，都不怎么满意，挑挑拣拣的差点让当铺的人以为他在找茬。
卫榆点了点头，下了车，黎阳和黎昕也跟着下来。车架子有些高，黎阳还好，他胆子大，小猫似得就跳了下来，黎昕站在上面，她只有一小点，看着地面有点害怕，迟迟不敢跳下来。
卫榆向前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黎阳和黎昕平时太安静了，没什么存在感，不出声很容易让人忽视他们。
他一回头就看见被困在车厢上面的黎昕，卫榆在心底反思了自己一会儿，准备过去把人抱下来。
那边小五在车架后面拿东西，看见黎昕下不来，小跑着过去把人抱下来。
“啧，你这小孩，自己下不来怎么也不叫人，下次跟小五叔说就是了。”
他转头看向黎阳，“你也是，听到了没有？”
小五对他们俩的印象还挺好，平时不哭不闹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吓人。
“知道了，谢谢小五叔。”
黎阳乖乖的应答了一声，黎昕注意到卫榆的动作，垂下的脸有一瞬的可惜，只是她还不能够理解这是什么情绪。她跟着乖乖回答，声音细声细气的，
卫榆停住了脚步，眼里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一行人跟着房牙去了宅子，房牙眉开眼笑的走在前头。
卫榆给了足够多的银子，小五为了早点定下来，看好了宅子没怎么讲价就把定金交了。
房牙是有提成的，这一次下来起码可以一年不出工了。他看向这位出手出手阔气的贵客，脸上挂着真挚的笑意。
“卫大人，这边请，东西都已经叫人搬进来了，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他注意到这一行人身边就一个看着像是办事的侍从，开口道，“我们铺子与牙行也有点交情，卫大人身边要是缺奴仆，也可以叫我们送过来，都是一顶一办事利索的好手……”
卫榆：“不用。”
房牙识趣的止住这个话题，又帮着介绍宅子的布局，走时再次重申有事吩咐他。
走在路上的房牙笑呵呵的，手上抛了下在他走前小五塞给他的碎银子，他进了一间酒楼，在还热乎的碎银子中挑了一个出来按在柜台前。
“掌柜的，来二两好酒！”
有酒客打趣问他哪里发了大财，房牙猛地灌了一口酒下肚，不一会儿就有些飘飘然的，他心里得意，却也三缄其口。
那一主一仆奇怪的很，身边还跟着两个小童，身上衣服的料子也普通至极。
可他观那卫大人身上气质温和端雅，不似普通百姓，没准是什么不愿透露身份的贵人呢。
他回道，“今日出门走了大运，在路上捡钱了。”
一听就是在打趣问话的人，周围的酒客纷纷哄堂大笑起来。
这几日，清水镇的人都知道镇上来了个神仙般的人物，对方自称是个大夫。有人大着胆子问他问题，他也不会不耐烦，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声音也温温和和的，清水镇的人都很喜欢这位卫大夫。
卫榆闲暇无聊时会去医馆替人看病，清水镇位置偏僻，周边百姓大多只能满足温饱，荷包里拿不出更多的钱。他给人就诊收费不高，开得药方里的药材也都是容易买到的，附近的百姓很感激卫大夫。
有人在卫大夫身边见过小五，知道这是卫榆的人，笑着跟他打招呼，小五一一回应。
他刚从食肆回来，手上提着装的满满当当的食盒，香气隐隐从盒子缝隙里钻出来，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叫了起来。
小五路过酒楼，有外地过来的商人喝了酒，对围成一圈的酒客高谈大论。
“你们是不知道，我父亲的好友的儿子的邻居家的女婿，是盛京城的城卫。那一日，大雪纷飞……”
有人不耐烦，“啧”了一声，让他不要做吊人胃口的事。
“急……急什么？我不是在说嘛。那一日，大雍的大皇子逼宫了！眼见那情况十足危急，三皇子带着人去勤王……”
清水镇离都城很远，什么消息都是很久过后才会传过来，就连上面的皇帝换了人，他们也只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张贴的告示下有了新的皇帝名号。
这会儿听见这些新鲜的事，还牵扯到了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的贵人身上，更是捧场，让他多说一点。
小五听见熟悉的字眼，定住了愣在原地，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扔下酒楼里响起的阵阵热闹的声音，飞快跑回宅子。
“卫大人，盛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