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笑着点头：“有进展了，宛宛。不过，进展有点‘歪’。”
俞宛儿：“歪了？”
爷爷余谋进摆摆手，表情有点哭笑不得：“这么说吧。我们按你的要求，想做个‘小摄像头’。
最大的难关就是所有零件都必须特别小、特别省电。结果，在死磕‘小型化’的路上，我们先搞出了几个让部队和医院抢破头的‘大宝贝’。”
“第一个宝贝，是你肖爷爷弄出来的。”他竖起一根手指，“咱们部队现在用的夜视镜，夜里必须有点月光星光才能用，看到的人影是模模糊糊的一团绿影，像蒙了好几层纱布看东西。”
“可你肖爷爷他们做出来的那个测试模块，有天晚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里试，”
爷爷的眼睛亮了起来，“连上屏幕一看！好家伙，隔了十几米，连实验员外套上第几颗扣子没扣都能数清楚！画面是稳当的黑白色，干净得很！”
“来所里交流的装备部同志一看，高兴坏了，说这简直是‘夜眼宝贝’，已经打报告，要优先把它用到给边防部队升级的新观察设备里。这也算……意外之喜吧。”
俞宛儿睁大了眼睛。
这个技术的夜视仪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吧？
这……这完全是计划外的收获啊！
她记得，这种不依赖微光、能在近乎全黑环境下工作的被动夜视技术，应该是21世纪初，美军在高端装备上才普及开来的“第三代”技术。
“第二个宝贝，是你奶奶他们材料组‘歪打正着’弄出来的。”
爷爷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杨彩霞语气里满是惊喜：“我们材料组也没想到，意外让我们试制出了一种全新的超轻高强纤维，又软又韧，透气性还好得不得了。按说，这该是完美的‘动物背心’材料了。”
她话锋一转，略带惋惜：“可是啊，这材料制备流程太复杂，成本太高了。以现在的条件，想把它做成大量、廉价、还能符合动物穿戴苛刻要求的成品，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到。”
“这测试报告刚出来，”爷爷接过话，语气带着自豪，“咱们军区总院和后勤装备所的同志一看，眼睛都直了！说这是宝贝，要是能做成新一代的战地急救敷料、或者战士贴身的汗衫内衣，能大大减少感染，提升战场生存质量！他们已经立了项，要全力推进。”
俞宛儿听着，最初的欣喜慢慢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夜视……第三代？
新布料……急救绷带、战士内衣？
这些东西，还有这种研发速度……这不对劲。
这太超前了。
按理说，这些东西不应该是这个时代能轻易拿出来的，更别说已经做出了可以验证的模型。
难道……
难道是因为自己误打误撞，救下了原本可能会消失在历史阴影里的他们。
这才让这些原本需要更久时间，甚至可能因人才断层而迟迟无法突破的研究，像被按下了加速键一样，提前出现在了这里？
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惊太大了，让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愣在那里。
余谋进和杨彩霞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误会。
他们以为孙女是听到她要的东西还没做好，却先做出了别的东西，心里失落了。
“宛宛，”杨彩霞握住孙女的手，安慰道：“别急，也别觉得白忙。恰恰相反，这些‘意外收获’能立刻派上用场，正说明咱们主攻的这个大方向，价值太大了，路走对了！”
余谋进也放慢语气：“对。这些意外的成果，正好证明我们为你这个想法打下的技术基础，非常牢靠，甚至比预想的还好。
现在，最核心的材料问题、供电问题、穿戴问题，我们都找到了明确的解决方法，正在一步一步推进。 这比我们最开始想的，已经快很多了。”
他看着俞宛儿，眼神温和又坚定：“相信爷爷，你心里想的那个‘动物帮手’，已经不是空想了，我们已经有了一张实实在在的‘建造图’。我们肯定能把它做出来。”
手心里传来奶奶的温度，眼前是爷爷奶奶全心的信任和鼓励，俞宛儿从刚才的震撼里回过神来。
她把心里那阵关于“蝴蝶效应”的惊涛骇浪悄悄压下去，看着面前两双关切又充满信心的眼睛，一股暖流涌上来。
她用力回握奶奶的手，点点头，“嗯！爷爷奶奶，我不急。我知道，最难的几座山已经开始翻过去了。有你们在，我信！”
……
在他们聊的起劲的同时，余家人因听不太懂的专业领域，早就各自散开，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谢怀安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上，安静地处理起手中的豆角。
从这个角度，透过客厅敞开的门，正好能看见余宛儿的侧影。
她坐在爷爷奶奶中间，微微倾着身子，眼睛亮得惊人。
整个人都焕发着一种奇异的神采！
那是完全沉浸在自己所热爱的事物中时，才会有的光芒。
谢怀安择豆角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长久地落在她身上。
看着那样的她，他想起两人之前的约定。
他们这次回来，原本准备和家里人正式商议婚事。
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垂下眼，继续手里的活计。
嘴角却微微弯起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笑容。
也好。
他在心底轻轻说道。
结婚是大事，确实不能仓促。
宛儿现在忙着正事，他该全力支持她。
豆角在他指间发出清脆的细微声响。
他的思绪却飘远了。
他和宛儿的婚房应该安定在哪？
组织上早就为他批下了军区大院的宿舍，安静也安全，倒是可以作为婚房。
可宛儿喜欢吗？
想到这儿，他忽然记起，宛儿好像喜欢四合院。
这个想法一旦明确，便迅速生根。
他知道，如今规整的老四合院本就稀少，产权归属更是复杂，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妥的事。
看来，得托几位靠谱的老战友留心打听了。
不着急，慢慢寻摸，总要找个院子周正、屋子结实、邻里和睦的，最重要的是，她得喜欢。
还有家具得打新的，样式……得空问问她的喜好。
床要结实舒服，书桌要宽大敞亮。
她以后搞研究、画图纸肯定用得上。
窗户得换更亮堂的玻璃，她喜欢阳光。
院子也得规整出来，给小狼崽、小喳它们活动，或许还能种点她喜欢的花草……
还有聘礼。
虽然新社会不兴旧礼，岳父岳母也绝不会计较这些，但他总想给她最好的、最周全的体面。
三转一响的票证他早就备齐了，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一样都不能少。
越想，心里那本“筹备清单”就越长，原本因“计划”暂时搁浅而产生的那一点点无奈，早已被更为具体的期待和忙碌感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