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儿心中一动,想到了西偏院和主院。
她顺势问道:“白所长,赵局长,关于主院那边……林家姐妹涉案,那处房产……”
白所长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回答道:“俞同志放心,我们已经查封了主院。不过有一点要说明,这主院并非林家姐妹的产业。”
他顿了顿,详细解释道:“根据我们调查和走访老街坊了解到的情况,这处宅子的主人姓沈,是一位老先生。
沈老先生本人在子女处养病,已有数年未归。林家姐妹是沈家的一门远房亲戚,前两年主动上门,以‘代为照看老宅’为由住了进来。
沈老先生大概也是想着有人打理房子总比空着好,便应允了。谁成想竟是引狼入室,让她们利用这宅子做了邪教的窝点。”
赵副局长也补充道:“我们已经设法联系沈老先生及其家人了。这等事情,必须告知房主。后续这宅子如何处理,是继续持有还是另有打算,也要看沈家自己的意愿。”
俞宛儿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这样一来,想要得到主院,关键就在于能否与这位沈老先生达成一致了。
“多谢二位局长告知。”俞宛儿点头,“我们明白了。”
送走了公安局的同志。
俞政宇听完,皱眉分析道:“姓沈?这倒是巧了。师公的图纸画得那么门儿清,跟画自家院子似的,要说他跟这沈家没点关系,我都不信!”
他猛地转向俞宛儿,语气带着急切:“宛儿,你说咱们能不能想办法进主院仔细看看,对照图纸找出那个地方?!”
他这话一出,俞建平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呵斥道:“政宇!胡说什么!那是别人的宅子,现在还被封着!你想干什么?强闯啊?
我告诉你,别动那些歪心思!别说现在进不去,就算以后解封了,没有主人允许,你也不能踏进去半步!那是人家的东西,不是你的!”
冯秀芬也连忙拉住二儿子:“就是!你这孩子,说话不过脑子!那是人沈家的祖产,咱们再想要你师公的东西,也得人家沈家同意才行,哪有你这样理所应当的!”
一直旁听的俞政丰此刻也开口了,“老二,爸妈说得在理。再急也不能乱了规矩。更何况小妹三弟都有身份,我们这些做家属的,不能帮忙也别添乱。”
俞政宇被连番训斥,也知道自己话说得冒失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着急!师公的东西万一被那些邪教的人先发现弄走了,或者被沈家当普通物件处理了怎么办?那不就糟蹋了!”
他虽然心直口快,有时显得莽撞,但并非不明事理,更不会真去强占他人之物。
只是情绪上头时,说话容易不过脑子。
俞宛儿适时开口,“二哥也是担心师公的心血。不过二哥,爸说得对,那是沈家的宅子,一切都要合乎规矩。等沈老先生回来,我们看看情况再说。如果真有缘分,或许能通过正当途径弄清楚。”
她的话安抚了父母,也让俞政宇冷静了些。
俞政宇挠了挠头,嘟囔道:“行行行,我知道了,等就等吧。”
……
就在俞家人以为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时,事情却很快有了新的进展。
下午,公安同志再次登门。
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整洁中山装、面容清癯的老者。
老者手持拐杖,眉宇间带着劳顿的疲惫,但眼神却依旧清亮有神,通身透着一种老派知识分子的气质。
“俞同志!俞同志在家吗?”公安同志在院门口喊道。
俞宛儿和家人闻声迎了出来。
“公安同志,您这是?”俞宛儿有些疑惑。
“俞同志,这位就是沈老先生,沈怀仁先生!”
公安连忙介绍,语气带着几分唏嘘,“沈老先生一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得知俞同志就是西偏院的主人,林家姐妹还差点找上你们,心里……唉,堵得慌。我就想着带他过来转转,也跟你们这新邻居打个照面,说说情况。”
沈怀仁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俞家众人,最后落在俞宛儿身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自责:“老朽沈怀仁,惭愧!实在是家门不幸,疏于管教,竟让那远房亲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污了祖宅清名,也惊扰了诸位……沈某……实在是无颜以对!”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愧疚,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
俞宛儿见沈老先生如此,虚扶了一下:
“沈老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也千万别这么想。那林家姐妹处心积虑,谁能料到?说起来,您也是受害者。”
沈怀仁闻言,脸上的愧色稍减,叹了口气:“俞同志深明大义,沈某感激。”
这时,余谋进和杨彩霞听到院里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两位老人看着沈怀仁,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讶和熟稔的笑容。
“哟!”爷爷余谋进惊喜道,“这不是醉仙楼沈家的大小子,怀仁吗?”
奶奶杨彩霞也笑着打量他:“是怀仁!有些年没见了,这猛地一看,跟你爹年轻时真像!就显老成了些。”
沈怀仁闻声抬头,看到余谋进和杨彩霞,明显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更大的惊讶:“谋进叔?彩霞婶?你们……你们这是……”
他显然非常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二老,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位老街坊应该在四十年前的动乱中……
余谋进看出他的疑惑,用了一个既真实又模糊的说法:“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外地,也是刚回来安顿下来不久。”
沈怀仁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回来好,回来好啊!鹿城到底是根儿。”
俞政宇见他和爷爷奶奶这么熟稔,知道机会来了。
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沈爷爷!”
他这突如其来的郑重,让众人都看向他。
“小伙子,你这是……”沈怀仁有些疑惑。
俞政宇直起身,从怀里掏出那张用油纸包着的旧图纸,“沈爷爷,冒昧问您一句,您家里……可有一位名叫沈继先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