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得知了林驺之事后,并不觉得此事有多大,不过是偷个腥罢了。
但是,林千户不想因此跟曾千户交恶,曾千户虽然只是城防营的一个千户,但是有实权的,他还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有力的助力。
曾千户的提议,林千户也仔细思索了几天,觉得此事是可行的。
林驺被林千户叫回了林家老宅,他跪坐于庭前,这是林千户对他的惩罚,好歹也要做个样子给曾家看。
“你跟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林千户坐在案前,他鬓角有几丝白发,脸上有道长疤,他的这道疤是他的荣耀,当初就是靠着这道疤,入了并州牧李桓的眼,成了对方的侍从,后来上战场杀敌才得了千户的位置。
林驺沉默许久,不曾说话。
林千户见此,便不再说话,这个儿子有些倔,牛脾气。
逼着不肯说,那就跪着吧。
日头从东偏向西,渐渐到了黄昏。
林千户等了许久,也不见儿媳来,不由得叹气,看来儿媳曾氏是真的被这个孽子伤了心。
曾氏不曾在家,牛家大娘子为她带来了一个女奴,这女奴虽然看着干瘦,但五官瞧着挺出众的。
牛家大娘子指着这女奴道:“这丫头,别看她干瘦,你瞧她模样,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养一养就是个大美人,你瞧她眼尾的那粒朱砂痣,长得才叫好,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
那女奴听了这话,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心中却期盼着,眼前的夫人能将自己买回去。
不然,自己就只能进那些勾栏瓦肆里了。
曾氏看着对方弓着的腰背,那单薄的麻衣被肩胛骨高高的顶起,就知道这女娘有多瘦弱。
曾氏道:“你抬起头来。”
匍匐在地的女娘抬起头,但只一瞬,又很快就垂下头去。
当初买她来的人牙子说过,不能直视贵人。
曾氏瞧了,就道:“就她吧。”
随后又对牛家大娘子道:“有劳嫂子为我费心了。”
牛家大娘子回道:“也没费什么心,就是去人市上瞧见了,这丫头长得好,我去的时候,那些做皮肉生意的老鸨,那是抢着要买。要不是我家老牛,好歹也是个百户,这丫头,我还买不来呢。这身契呢,我就交给你了,这丫头老实,一路过来,头也不敢抬,有身契在她不敢跑。”
曾氏接过身契,随后示意身边的奶母,将准备好的绸布拿了来。
牛家大娘子见了,乐得见牙不见眼:“哟,这是蜀地的绸布吧,他们那边的绸布,颜色艳,我就喜欢这艳色。”
听到蜀地,那匍匐在地的女奴,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随后又沉默的低下了头。
曾氏身后的老妈子瞧见了,上前对曾氏耳语了两句,又退了回去。
这个老妈子,是曾氏上次回了娘家后,她母亲给的。
等牛家大娘子走了后,曾氏身边的老妈子,走到女奴的跟前问道:“你从前是哪里的人,叫什么?”
女奴怯生生的回道:“奴从前贱名李小花,是蜀地人,家里父兄死后,就被村人卖给了人牙子。”
曾氏没想到,这女奴也是蜀地的。
但打量了两眼后,没多说什么,只对身边的老妈子道:“何妈妈,将她带下去,洗一洗,再换身衣裳。”
老妈子应是,就带着女奴下去了。
曾氏这才问奶母道:“郎君那边,怎么样了?”
奶母就回道:“娘子,老夫人的叮嘱,你可别忘了,这个时候不能心软,你心软了,就被林家可拿捏住了。”
曾氏确实心软了,毕竟成亲这么多年,如果没有这遭事情,他们夫妻的感情可以说是极好的。
同时,她也知道,公公罚郎君,也是罚给她看的,就是想借自己的口,将这个事情了了。
曾氏到底还是狠下了心,没有回去,更没有去求情。
只晚间的时候,叫下人请了个大夫,在家里候着。
林千户见此,叹息一声,只得叫自己身边的仆从,去给曾千户那边送信,收养女的事情,林家应了。
按林千户的本意,他是不想收养女的,毕竟他是李桓的人,不该跟杨夫人走太近。
如果杨夫人只是一般的闺中女流,林千户不会这么抵触,反而还会上赶着拉关系,但杨夫人手中是有实权的,而且跟李桓不是一条心的。
一仆侍二主,没有好下场的。
因此,林千户才没同意曾千户的同意,想让儿媳曾氏转圜,只要曾氏心软放过了此事,一切都好商量。
小菊姐妹两人,收到了林千户的信,便将信呈递到了杨夫人跟前。
杨夫人展开了信,十分满意的道:“你们姐妹,这次做得不错。过几日,等你们姐妹的名字,落于林家族谱上后,你们便是林家的千金了,也该回去住一段时间,过几日,我再召你们回来。”
“诺。”姐妹两人应声。
杨夫人就对齐妈妈道:“过些日子,你便传出话去,我喜欢林家的丫头,留在身边教养。”
齐妈妈应是,心下明白,夫人这是要将两个丫头的“奴印”洗掉,给她们两个一个正经的身份。
这样,这两个丫头到二郎君身边的时候,身份也能更高些。
齐妈妈却不知道,杨夫人不打算直接将两人赐给李二郎,而是想让两人跟李二郎培养一下感情,等李二郎来求。
林家认女,给外界的说法是,当初林家夫人生育了两个女儿,但两个孩子身子骨不好,要去贵人身边,求贵人多福气庇佑,就到了杨夫人跟前,做了丫头。
现下,两个孩子年岁渐长,也到了年岁,便归家认亲。
虽然,亲友对这个说法不大相信,但也没有追问。
那些知晓林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且那孩子未满周岁就早夭的人,也对此闭口不言,只恭喜林家夫妻,得了对并蒂莲。
林驺见着小梅,嗫嚅了半天,那句“妹妹”怎么也唤不出口。
小梅红着眼眶,低着头,不肯看他。
跟林家的亲戚需要寒暄的时候,皆由小菊开口。
林家亲友见两姐妹不仅容貌出众,接人待物更是得体,都称赞两人有闺秀之风。
曾氏带着妾室李小花,在一旁招待客人,李小花的目光不时投向小菊姐妹二人,面带疑惑,总觉得这两人有些面善。
小菊感受到了这目光,看向李小花,瞧见了她眼尾的那点嫣红的痣,眼神凌厉了几分。
李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