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心中一惊,他将这事给忘了,算算时间也到了要摘的时候了,可别全掉地上了,他还指望着今年冬天打几床棉被过冬呢。
姜远想到便干:“为夫现在就带人去地里!”
上官沅芷闻言也来了兴趣:“为妻也要去!”
姜远看看上官沅芷那滚圆的大肚子:“你就不去了吧,快临盆了就别乱跑了。”
上官沅芷拉着姜远的手:“哎呀,为妻这些天闷在府里快闷坏了,还有一个月才临盆,你就带为妻去嘛。”
姜远哪受得了这等撒娇,骨头都酥了,便叫来胖四与王氏:“胖四,去安排一顶软轿,王氏去召集一些农妇,与我去田间。”
由于姜远在回来的途中遇了刺,独臂老李与文益收听得姜远与上官沅芷要出府去田里,如临大敌一般,召集了所有手脚完好的老兵,护着他二人前往。
于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田间而去,经过甲等巷时,正好遇上黎秋梧与刚从砖厂回来的小茹,两女在小院前小声嘀咕着什么。
二女见得姜远带着大队人马过来,欢喜的迎了上来:“夫君往何处去?”
轿中的上官沅芷却先撩了帘子,叫道:“两位妹妹,夫君要去摘棉花,可要同去。”
黎秋梧与小茹闻言猛点头:“那自然要去。”
姜远却瞟了一眼宅门之后,只见得利哥儿与雨儿也伸了脑袋出来,便问道:“利哥儿,你与雨儿要去么?”
利哥儿拉着雨儿钻了出来:“要去!要去!”
黎秋梧与小茹走在上官沅芷的轿子旁,三女说说笑笑欢快至极,利哥儿悄悄拉了拉姜远的袖子:“姐夫,你交给我的事,我给你办妥了,辛苦费结一下吧!”
姜远俊目一瞪:“什么辛苦费?!”
利哥儿咧嘴一笑:“姐夫别装了,我三个姐姐就在后面,你也不想被姐姐们打死吧?”
姜远咬牙切齿,从来都是他搞别人的钱,现在却要被利哥敲诈,这如何受得了。
利哥儿见得姜远阴着一张脸不吭声,转头就要朝黎秋梧喊。
姜远一把捂住利哥儿的嘴,咬牙道:“多少?”
“不多,十两!”
“三两!”
“不行,至少五两!”
“行!你给我记着!”
姜远恨恨的掏出五两银子递了过去,利哥儿眉开眼笑的接了揣进怀里,又道:“姐夫,你放心,你是我亲姐夫!”
姜远转过头去,看都不想看利哥儿,五两银子不多,但憋屈。
谁料姜远给利哥儿银子的动作,又被领着一条大黑狗的小娟儿看了去,朝利哥儿一伸手:“利哥儿,见者有份,我要糖葫芦,不然我就告诉黎姑姑,说你问公子要钱。”
利哥儿满头黑线,他敲诈姜远,钱刚到手,就被这个六岁的小丫头敲诈。
他又不敢不应,自他进得侯府后,他与雨儿每月都有二钱银子的月钱,若是被黎秋梧知道他向姜远要钱,不得被打惨。
“你就知道吃!找徐文栋去!他有钱!”利哥儿嘟囔道。
小娟儿却仰着头道:“文栋哥哥的钱要攒着,以后去我家提亲用的,那就是我的钱,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我就告状了。”
利哥儿大无语,这小丫头片子才六岁,就惦记着徐文栋的那点家当了,将来长大了,也定是不好惹。
“买!买!”
利哥儿不情愿的应了声,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串糖葫芦,平常他也经常给小娟儿买,但现在就不是买不买的事,而是被一个小丫头敲诈,他与姜远一样,憋屈。
姜远看得哈哈大笑:“该!一报还一报!”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田间,那块不大的棉花田里,就见得大朵大朵的白色棉花在枝头随风轻摆,像一个个小雪团一般。
隔壁田间的土豆根茎叶片也在青黄之间了,过得不久应该也能挖了。
“丰收啊!”姜远站在田埂上叉着腰,欣喜的看着这片田地。
看守土豆田的禁军小校,见得姜远与惠宁乡主亲来,连忙上前见礼。
姜远见得这群禁军不只是看管了土豆,连棉花田也一起护了,赞道:“尔等辛苦,一会派人去酒坊,领三十坛酒出来,赏兄弟们。”
那小校闻言大喜,鹤留湾产的酒,他们根本买不起,侯爷一来就这么大手笔,这鹤留湾的差事还真不差。
姜远一向与人为善,这些兵卒日夜在此看守,虽然奉的是皇命,但有他们在侧,也算是多一个保障。
若是鹤留湾有大事,喊他们一声,想来他们也不敢怠慢。
姜远进得棉花地里,摘下一朵棉花来,细细拨开一看,见得里面的种子饱满,当下心更喜,这意味着来年能种出更多的棉花。
上官沅芷在黎秋梧与小茹的搀扶下,也进得田里,见得如雪一般的棉花,喜道:“这棉花还真是好看。”
黎秋梧折下一朵棉花来,问道:“夫君,这些棉花也似柳絮那般,直接填进被子或衣服里么?”
姜远点头道:“大抵如此了,不过在此之前,要把种子清理出来,填衣服里的可以直接填,填被子里的,就需要用木弓弹过才行。”
小茹道:“夫君,妾身忘了与您说了,万大人曾送来一个织机,说是让您回来后瞧瞧,妾身放库房里了。”
姜远笑道:“估计万启明被沈有三催急了,有时间我瞧瞧。”
王氏带着一大群妇人,每人手里拿着一个麻袋在边上等着,只待姜远教她们如何摘了。
姜远也不拖沓,亲自动手指导,将摘棉花的注意事项缓慢的演示一遍,这才让这些妇人们动手。
黎秋梧与小茹也亲自在田间摘取棉花,她们与这些妇人极熟,又没有侯爷夫人的架子,与妇人们聊得很开。
这些妇人有老兵家眷,也有鹤留湾村民,一边摘棉花一边七嘴八舌的乱说着听来的八卦,将这片棉田弄得如菜市场一般。
更有一些胆大的妇人,悄悄与黎秋梧、小茹说些妇人之间才能听的话,弄得两女臊得不行。
利哥儿与雨儿、小娟儿,以及小娟儿养大的那条大黑狗,在田间窜来窜去,欢快的笑声传出许远。
姜远摘了一些棉花后,见得妇人们都会了,也就退回了田埂之上,不是他懒,而是这些妇人们之间闲聊的话,让他这个大老爷们都听不下去。
尤其这群妇人中间,还有三喜与文益收家中的两个胡女婆娘,大周话只学了个半吊子,但虎狼之词频出。
上官沅芷看得田中热闹,她也很想下田去,她未嫁与姜远前,不是在家中习武,就是在军中练阵,日子枯燥而无趣。
自从嫁了姜远后,她才体会到什么是生活的乐趣。
“真好。”上官沅芷轻声笑着,对姜远道。
姜远应道:“的确好,若是天下间都像咱鹤留湾一般,那就更好了。”
这样的日子确实好,田间有农人忙着收获,妻子肚子里怀着孩子,平淡的日子里带着浓浓的温馨,还有什么日子比这种日子更好呢?
只是姜远知道,这种平静的日子马上就要被打乱了,明日他要进宫复命,估计再有几天,血水就要染红崇德门或太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