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胖书生,舍了一众拼死抵抗的水贼后,也顾不得收拾细软,从山寨后墙翻了出去,向岛后狂逃而去。
岛后的芦苇荡中有一个隐蔽的小码头,常年泊有一些船只,为的就是蛟龙寨被攻打时方便跑路之用。
蛟龙寨所在的土龙岛面积不小,岛成狭长形,长约五里,胖书生要逃到那处小码头,距离着实不近。
他本就身躯肥胖,跑得二里远只觉心脏像打鼓,喉咙被人掐住了一般。
此时逃命心切,也不敢停下,连滚带爬的往湖边跑,只要上了船,往芦苇荡中一钻,就算安全了。
谁料肥书生刚跑得一半,就见得芦苇荡边的河道中全是火把。
至少上千的水军划着舢板,在河道中游荡,那处隐蔽的小码头上更是站了许多人影。
有许多比他还先逃出来的水贼已被官军给捉了,水军们将那些水贼摁在湖边,大刀一挥就给剁了。
胖书生暗骂了一声不好,小码头自是不能去了,转头又退回了柳林中,往岛的南面钻去。
南面是一片土崖,高能有五六丈,崖下就是明阳湖,此处光溜溜的并没有芦苇,下面的湖水也极深。
胖书生在蛟龙寨混了两年,虽混成了大当家,但也就勉强会个狗刨,此时已管不得许多,便想从崖上跳下去。
却又见得湖面之上,有三艘战舰绕着岛来回巡戈,若是从此处跳水,定然发出极大的声响,根本掩藏不了行踪。
再加上他只会个狗刨,又不会潜水,一旦被发现,他连个王八都不如,哪里跑得了。
此时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恨自己大意了,又暗恨楚州府尹费知砚那狗官送的消息不准。
就在胖书生扶着一棵柳树喘气时,听得山寨方向传来一声如雷般的巨响,随后喊杀声四起,就知山寨定然被攻破了。
胖书生一脸惨白之色,解了裤带子便往柳树枝上挂,心想着与其被捉住挨千刀万剐,不如吊死算了。
可当他把脑袋伸进系好的裤腰带中时,却又不敢真上吊,真乃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
胖书生颓然的坐倒在地上,却是正好看见柳树的土坡之下有个土洞子。
胖书生爬过去一看,不由得大喜,这个土洞应该是一个废弃的白蚁洞,如今蚁去洞空,刚好藏身。
胖书生屁股朝前脑袋朝后,倒退着往洞里挤,他身材肥胖,费了大劲也才钻进去一半,却不料被自己的大肚子给卡住了。
而此时的白蚁洞中,正有两只大豪猪护着一窝崽睡得正香,突然见得一大团肉挤了进来,顿时又惊又怒。
好好的家,怎能让一个四脚兽给占了去,两只大豪猪身上的尖刺一展,尽数刺在胖书生的屁股上。
胖书生只觉屁股与腿上似被万千钢针扎入,菊花盛开了。
“啊…”
胖书生痛嚎了半声,便赶紧捂了嘴,拼命挣扎着想从洞中爬出来,但他那肚子实在太大,被洞口的石头卡住了,哪里挣得出来。
当姜远带着利哥儿与木无畏等人寻来时,只见得胖书生下半身在洞里,上半身趴在洞口外,嘴里哼哼唧唧的,像一只大蛤蟆一般。
胖书生一脸惨白,他知道自己完了,英雄了两年,最终却以这般狼狈的方式收场。
利哥儿见得被洞卡住的胖书生,冲过去照得他的脑袋就踢:“苟宜诗!你还我义父的命来!”
苟宜诗被利哥儿踹得鼻青脸肿,惨笑道:“你有种,你赢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利哥儿咬牙切齿的拔了横刀:“你想要个痛快?小爷我偏不如你的意,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你的肉!”
苟宜诗见得利哥儿那要吃人般的表情,也不由得一阵哆嗦,顿时吓出了尿来。
洞中的那两只大豪猪被堵了洞口,本就又闷又暴躁,又闻得尿的臊气,顿时变得更狂暴,身上本已不多的刺又扎了过去。
苟宜诗剧痛之下,口中的白沫都吐了出来,这番滋味,比挨刀子也好不到哪去。
姜远蹲下身来细看了一眼苟宜诗,只觉这人极为眼熟,似在哪见过一般。
姜远越看越不对劲,捏了点稀泥在苟宜诗嘴角抹了抹,画出一道胡子的形状来,居然与那早就被砍了头的济州前县令苟来喜一模一样:
“我当这蛟龙寨大当家是谁呢,这不是济州县苟来喜家的公子,苟有乾么。
你还给自己改成叫苟宜诗了,你比你爹会取名字。”
胖书生见被认了出来,一双阴毒的眼睛看向姜远:“姜远,我之所以落到此地为水贼,皆是拜你所赐!”
姜远笑道:“苟公子,何出此言,你爹苟来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为祸济州数年,他被砍头是罪有应得。
而你,你即然逃了,就应该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你却跑来当水贼?
当水贼也算了,你杀人夺寨,在明阳湖上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犯下累累罪行,你怪我?”
苟有乾恶狠狠的叫道:“哪个官不贪,哪个官不爱财!就我爹一人贪了么!你凭什么抄查我家!你不也是官么!”
姜远脸色一冷,一巴掌扇了过去:“谁告诉你是官就会贪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爹一样么!
苟有乾,你当日若不逃,最多也只会被判个充军!
你倒好,当了贼首无恶不作,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这样的,剐你一万刀都不为过!”
苟有乾也知落姜远手里,定然要被押回燕安挨上几千刀,此时反倒不怕了:“姜远!你有种就现在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杀的人多了,也没见谁变成鬼来找我!莫说你变不成鬼,就是真变成鬼,我也照样杀你!
不过,我不会杀你,自然会有人动手。”
姜远拍拍手站起身来:“将这贼首刨出来吧。”
一众士卒以刀当锄,将洞口刨大了些后,才将苟有乾拖了出来。
只见得他的下半身上插满了黑白相间的豪猪刺,密密麻麻的能有上百根,有密集恐惧症的都不敢看。
姜远唤过利哥儿:“人交给你,但是脑袋得要留着,这是将士们的军功。”
利哥儿正身拱手:“小的知道了!”
利哥儿拱完手,狞笑着朝苟有乾问道:“姓苟的,你将我义父义母的尸身放哪了?!”
苟有乾惨然一笑,嘴上却是道:“老子将他们喂鱼了!”
利哥儿闻言大怒,拿着刀身就往苟有乾屁股上的那些豪猪刺一拍。
苟有乾顿时痛得涕泪齐下,嚎叫不已。
姜远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楚州府尹费知砚,可是与你一伙的?”
苟有乾本就恨极费知砚送的徦消息,才害他落得如此,听得姜远这般问,想着要死大家一起死,便道:
“没错!老子这两年给他送了不少银钱!”
姜远点点头:“很好,你给我写下来。”
苟有乾却道:“写下来也行,你得答应我,给我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