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晕在地毯上碎成粼粼波光,房间的橡木门闭合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走了。
房间只剩顾惜和陈浩羽。
顾惜的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陈浩羽面前。
她垂眸看着男人西装上暗纹在呼吸间起伏,年少时肆意张扬的少年跟眼前满脸落寞,眼球充血的颓废男人,渐渐重合。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残留情绪作祟,脑海中莫名其妙多了许多复杂情感。
她捏了捏手指。
最后,将离婚协议和一支笔递到男人面前。
\"这是重新拟的协议。\"
她听见自己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尾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打着旋儿,\"除了之前你答应我的。其他我都没有要。\"
钢笔被轻轻搁在协议上,金属与纸张的碰撞声惊得男人睫毛颤了颤。
“就在刚刚,你爸爸为了跟你撇清关系,避免被孟,顾几家报复,已经宣布,公司交给陈耀,如今的你,除了手上的一点股份,在公司没有什么话语权了。你期待的海外市场,也已经转交给了你陈耀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
陈浩羽抬起头时,她终于看清那双往日锐利的眼睛此刻蒙着层水雾。
他喉结剧烈滚动,却没有关她后面说的那些公司的事,而是伸手去够她的手腕,却在半空僵住。
白嫩的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
连那淡淡的一圈戒指印子也已经消失。
\"惜惜...\"
他沙哑的声音里裹着铁锈味,\"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
顾惜别开眼,盯着他领带夹上那枚碎钻,无声叹息。
那个是原穿越女送的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自从自己摊牌后,陈浩羽总是在这些小事上做许多无用功。
将两人合照摆在家里显眼位置。
可顾惜连他们的婚房都不回。
时常佩戴恋爱时候送他的饰品。
可顾惜见面从来不愿正眼看他。
给顾惜手机来电换上表达爱意的铃声。
可顾惜要么不打电话,要么打电话就是离婚,和要钱。
失去才知珍惜。
悔之晚矣。
鼻腔莫名泛起酸涩。
\"算了吧。有些裂缝补不好的。\"
话音未落,温热的液体突然砸在协议纸面上,晕开细小的墨痕。
顾惜循声转头,望向男人,就看见男人别过脸去,指节抵在眼尾,西装肩头在颤抖。
水晶吊灯的光在他发顶流转,恍惚间还是初见那天,他从门外走进,像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看着摔倒在地的自己,西装笔挺,满脸傲娇。
“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我所有财产都拿走,可你没有,难道,难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吗?怎么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或许男人心里早就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可他还在痛苦挣扎,似乎只要说出来这些,就能证明顾惜还在乎,就能回头一般。
顾惜沉默着,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突兀地撕裂室内凝滞的空气。
屏幕亮起的瞬间,顾惜冷漠的唇角勾起浅笑。
本就关注顾惜一举一动的人看见这细微变化。眼神骤然冷了下去。方才还带着水光的眼底,此刻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暗潮。
“是纪淮星,对不对。你们早就勾搭到了一起,对不对?所以不管我怎么祈求,不管我怎么弥补,你都坚决离婚,对不对??”
陈浩羽越说越激动,目眦欲裂,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蚀骨的凉意。
他将离婚协议随意扔在一旁,上前半步,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几乎要将顾惜吞没。
顾惜沉默着一言不发,忽然,将手机翻转,怼到陈浩羽脸上。
一个刻着“顾知遥”三个字的往生牌就这样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