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冷敬拉下面罩露出真容的时候，
大卫瞬间意识到，
自己这枚棋盘上的棋子，
已经成了图尔茜的弃子。
因为按照AI的推演，把雇佣兵派到楼下和这三个人作战，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
只有把他们引诱到布满隐藏声波武器的办公室走廊，成功率才会上升到百分之百。
通过冷敬之前的表现，大卫完全相信AI的判断，也就没有质疑它的决策。
还在海豹突击队服役的时候，大卫没少做出类似的冒险决策。
也许从那时起，在军队中部署的AI就已经分析了自己的行为和心理特征。
图尔茜这个老狐狸，也许在暗中修改了AI的部署，才让这个华国人没有被走廊的声波武器击倒。
甚至搞不好它计算的成功率也是假的。
想到这里，大卫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立刻举手抱头，双膝跪地，做出最标准的投降姿势。
其实早在卢比奥把图尔茜短暂掠为人质的那一刻起，
他就隐约察觉到整个事件正在脱轨。
原本应该运送到生者大厅的1278号实验体，在急诊楼失控现出原形，导致他不得不下令锁死急诊楼向外的所有通道，以防实验体逃跑。
随后，
那个叫卢比奥的毒贩就那么巧，
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偏偏抓到了隐藏在人海中的图尔茜？
在接下来的审问中，
大卫活体解剖了卢比奥，
却发现它压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肛门”，
甚至整个消化道都缺失不见。
它的屁股下面只有一块被人为挖开的肉窟窿，用于藏匿巫毒帮的毒品。
结合如今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华国人，
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
终于勉强形成了一条逻辑链。
自己作为海顿议员安插在卡尔斯滕医疗集团中的线人，知道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也许图尔茜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但她并没有急着揭穿，而是选择将计就计。
“邮差”原本是巫毒帮的资产，图尔茜利用自己向巫毒帮传递虚假信息，导致海顿议员误判局势急忙将邮差运送出城，却在半路上被cpAc的特工截获，最终成了一个烂摊子。
在这样关键的节点上，自己向海顿议员传递虚假信息，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很可能会授意巫毒帮，派遣一个伪人来激化自己和图尔茜的矛盾。
也就是那个自称卢比奥的毒贩。
按照原本的计划，巫毒帮每天都会向自己秘密运送一批致幻剂。
他将这些致幻剂掺入食物中，通过诱发一部分大众的异常行为，使AI无法拿到正常的观测数据，进而破坏整场实验的准确性。
但在怀疑自己反水之后，巫毒帮便在偷运致幻剂的毒贩身上动了手脚。
也许巫毒帮在卢比奥的潜意识中刻印了图尔茜的模样，或者规划了它的行动路线......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们的确成功激化了自己和图尔茜之间的矛盾。
毕竟以图尔茜的性格来说，她绝不会相信那只是一场偶然，而是自己联手巫毒帮向她宣战的信号。
不过，
大卫仍然觉得其中有一些疑点。
如果巫毒帮真的要杀她，卢比奥不应该是劫持，而是直接开枪。
他们完全有能力，在伪人的脑海里刻印“格杀勿论”的潜意识。
既然卢比奥没有直接开枪，那就说明巫毒帮乐于看见她活下来，然后和自己内斗，弄得两败俱伤。
图尔茜难道会不知道这点吗？
还是说，不管有没有这个导火索，她都要借这场动乱除掉自己？
这时的大卫已经没有时间再细想下去了。
因为他面前的三人，尤其是怒气冲冲的埃文斯，正准备给自己上一些“手段”。
“先把他的两只手弄断。一会儿还得让他带路去亡者大厅，把腿弄废了可不行。”
埃文斯已经杀红了眼，渴求进一步的复仇。
比如用军刀割几片大卫的肉下来，或者给他来一梭子且不至于把他弄死，等找到女儿之后才能和他算总账。
牺牲了这么多兄弟，总得有人为此负责。
冷敬没有说话。
没有反对，等于默认。
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把大卫的双手弄残也许是最稳妥的办法。
毕竟这是一个前海豹突击队指挥官，就算把他双手捆绑，对其余三人而言依然不够安全。
但他似乎并不想弄脏自己的手，甚至不愿意说一声“是”，只是一言不发等待着埃文斯动手。
看见男友一言不发，艾莉婕有些意外。
老实说，她并不知道该不该赞成埃文斯的提议，心里也很纠结。
但让她明显感到不适应的是，一向阳光开朗的男友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入骨髓的理性。
“也许我们可以给他多绑几个扎带。”
艾莉婕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不，”埃文斯一口否决，举枪瞄准大卫的手臂。
“扎带可没办法捆住一条狡猾的毒蛇。你们下不了手，让我来。”
眼看埃文斯即将扣动扳机，这时大卫却忽然提议道：
“埃文斯，我愿意用情报换我的人身安全。”
即便跪在地上，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严肃。
“保证我安然无恙，我会告诉你所有关于你女儿病情的真相。毕竟欧文博士有很多秘密都没有告诉你。”
听到这话，埃文斯放低了枪口，笑道：
“现在跪在地上的人是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如果你不说，我就慢慢刀割下你的肉，到时候你就会哭着告诉我真相。”
然而他的恐吓对大卫压根不起作用。
大卫用西装盖住了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在海豹突击队，“面对酷刑”只是日常训练的科目之一。
这个科目全称为“生存、躲避、抵抗和逃脱训练”，简称SERE训练，为士兵提供被俘后的必要技能和心理准备，以确保敏感信息不被敌人获取。
“埃文斯，你知道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宁愿所有的秘密和我一起埋葬。”
大卫的语气毫无波澜。
“你个狗娘养的......”
埃文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又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眼看陷入僵局，沉寂已久的冷敬忽然开口道：
“好，成交。”
冷敬的声音像拍卖会上落下的锤子。
他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枪口始终朝向大卫。
“你告诉埃文斯关于她女儿的秘密，也告诉我关于卡尔斯滕医疗集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