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活物般缠绕在赵轩脖颈间,每一根魔丝都像烧红的细针,正往他经脉里钻。
镇元子的道袍已褪成灰白,原本温润的玉色肌肤此刻泛着青灰,连地仙之祖的本源都在被魔阵抽离;红云的火灵被魔气淬成了暗紫色,原本能焚尽八荒的离火,现在只能勉强在身周撑起个火罩;银月的身影愈发透明,残魂里溢出的幽光正被黑雾一缕缕扯走——她咬着唇冲赵轩笑,可那笑里浸着血,\"小轩子...这魔阵比阴癸派的吸魂术狠十倍...\"
\"闭嘴。\"赵轩低喝一声,太初剑在掌心烫得惊人。
他能听见自己灵海深处太初文的嗡鸣,那些他在仙侠世界悟了三百年才凝成的金色符文,此刻正像被风吹动的经幡,在识海翻涌。
魔阵外传来嗤笑。
九幽魔尊立在血云里,玄铁重甲上还滴着洪荒异兽的血,\"赵轩,你以为你能比那些死在太初井前的蠢货强?
这魔阵吞过三位准圣的本源,你不过是个刚摸到金仙门槛的蝼蚁——\"他忽然眯起眼,\"哦,对了,你身边那位地仙之祖,正好能给太初井添把柴。\"
赵轩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青丘山谷里的奇遇——当时他为寻补天石误入瘴疠之地,却在腐土下发现了一缕裹着星芒的灵气。
那灵气不像洪荒的混沌气,也不像仙侠的清灵,倒像是...像是他最初穿越时,在金庸世界华山之巅见过的,最纯粹的天地生机。
\"镇前辈,您的地书能护我心脉吗?\"他突然转头。
镇元子虽虚弱,眼底却还亮着,\"能。\"地书化作一道青光没入赵轩后背,刹那间他觉得心口压着的巨石轻了三分。
\"红云,把离火往我脚下引。\"赵轩又看向红发壮汉。
红云没多问,咬着牙一拍胸口,暗紫离火突然炸成赤金,像条火蛇缠上赵轩双腿,将缠绕的魔丝烧得噼啪作响。
银月忽然低笑,残魂里飘出一缕阴癸真气,精准地刺向赵轩头顶百会穴——这是帮他强行提气的法门,\"小轩子,要是死了...我就把你藏在藏经阁的《九阴真经》烧了。\"
赵轩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他闭起眼,在一片混沌中追寻那缕星芒灵气的痕迹。
三天前他只是偶然引动,此刻却要在魔阵绞杀下精准捕捉——这相当于在千军万马中抓住一根绣花针,稍有偏差,灵气就会被魔气污染,反过来撕烂他的经脉。
\"嗡——\"
识海里突然亮起一点星芒。
赵轩浑身剧震,太初剑\"当\"地坠地,双手却死死掐住法诀。
那缕灵气顺着他的指尖涌进来,像是久旱逢雨的禾苗,在他被魔气侵蚀的经脉里疯狂生长,所过之处,原本焦黑的筋脉重新透出淡金,连被魔丝刺穿的丹田都开始发烫。
\"他在引外气!\"九幽魔尊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快,绞杀他!\"
黑雾骤然浓稠十倍,像无数把黑刀往赵轩身上扎。
镇元子的地书青光被撕出蛛网裂纹,红云的离火被压成了巴掌大的火苗,银月的残魂几乎要散成光点——她尖叫着扑过来,用最后一点阴癸真气裹住赵轩的天灵盖。
赵轩却笑了。
他的瞳孔里映着那缕星芒灵气,正顺着太初剑的纹路往剑身上爬。
三天前他在山谷里就发现了,这灵气与太初剑同源,剑身上那些他一直看不懂的古纹,此刻正随着灵气的注入,绽放出比太阳还亮的金光。
\"去!\"
赵轩挥剑,太初剑化作一道金虹,直刺魔阵核心。
那缕星芒灵气在剑刃上凝成实质,像把开天斧般劈开黑雾。
魔阵发出刺耳的尖啸,原本稳如泰山的黑色光壁上,终于裂开第一道缝隙。
\"不可能!\"九幽魔尊狂吼着拍出一掌,血云里落下九道黑雷,劈向赵轩。
赵轩不闪不避,太初剑横在身前,星芒灵气突然暴涨,将黑雷撞得粉碎。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太初文在共鸣,那些他在金庸世界背熟的《九阴真经》、在黄易世界悟透的《战神图录》、在仙侠世界修到圆满的《大衍真诀》,此刻都化作力量,顺着太初文汇入剑中。
\"给我破!\"
这一剑,赵轩用尽了穿越者所有的积累。
太初剑的金芒刺破天际,魔阵的光壁碎成万千黑点,像被风吹散的墨汁。
九幽魔尊的玄铁重甲上出现蛛网裂纹,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那个贯穿的血洞——洞的边缘,还残留着星芒灵气的微光。
\"你...你怎么可能...\"他踉跄着后退,血云在他身后消散,露出太初井的井口。
井里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撞封印。
赵轩握剑的手在发抖,却还是一步步逼近。\"说。\"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新势力要打开这口井,到底为了什么?\"
九幽魔尊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你以为...你破了魔阵就能阻止?
太初井里封的...是比鸿钧还古老的存在。
他们要收集洪荒本源...打开通道...等那东西出来...\"他的眼神逐渐涣散,\"你就算到了准圣...也不过是...一盘菜...\"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化作黑雾,只余下一枚染血的玉简掉在赵轩脚边。
赵轩弯腰捡起,神识扫过的瞬间瞳孔骤缩——里面记载着新势力在洪荒各处布置的本源祭坛,还有一张模糊的星图,指向某个他从未听过的\"归墟之地\"。
\"轩哥!\"红云的声音带着哭腔。
赵轩转头,看见镇元子半跪在地上,地书的青光几乎要熄灭;银月的残魂只剩巴掌大,正虚弱地往他怀里钻;就连向来皮糙肉厚的红云,此刻也面色惨白,胸口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深吸一口气,将玉简收进储物戒。\"镇前辈,您的伤势...\"
\"无妨。\"镇元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地仙之祖的命,没那么容易丢。\"他看向太初井,眼底闪过担忧,\"那口井的封印松动了,得尽快找鸿钧道祖商量...\"
\"商量个屁!\"红云突然吼起来,\"我刚用神识扫过,这附近十里内的灵气都被抽干了!
新势力肯定在别处还有祭坛,等他们凑齐本源...别说洪荒,连咱们之前去过的仙侠世界都得遭殃!\"
银月的残魂突然钻进赵轩的领口,声音闷闷的,\"小轩子,我感觉...我残魂里的阴癸记忆在翻涌。
或许...阴癸派古老典籍里,有关于这种本源祭坛的记载?\"
赵轩摸了摸心口,那里还残留着银月的温度。
他看向远处被魔阵破坏的山林,那里的草木正在迅速枯萎——这是本源被抽离的征兆。
\"我们得去归墟。\"他突然说。
镇元子和红云同时抬头。\"玉简里的星图指向归墟,那里应该是新势力的老巢。\"赵轩握紧太初剑,剑身上的星芒灵气还在流转,\"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镇前辈的地书、红云的离火、银月的阴癸传承...或许归墟里,有能融合这些力量的机缘。\"
镇元子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选坐以待毙。\"他拂袖召来两株人参果,\"先吃了疗伤,三日后...我们去归墟。\"
红云掰着手指头算:\"归墟在洪荒最北边,要过穷山恶水,还要避开九婴、饕餮这些凶兽...不过有轩哥在,怕什么?\"他突然压低声音,\"对了,轩哥,我听说归墟里有座古老的传承殿,里面藏着...开天辟地时的功法?\"
银月的残魂从赵轩领口钻出来,眯眼笑:\"小轩子要是得了那功法...说不定能直接跳到准圣?
到时候...我可要你给我重塑肉身,要最漂亮的那种。\"
赵轩看着三人,突然觉得胸口发热。
他想起在金庸世界被小乞丐嘲笑\"不会武功\"的自己,想起在黄易世界被阴癸派追杀时的狼狈,想起在仙侠世界为了突破筑基期在悬崖上跪了三年...原来所谓穿越者的意志,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孤勇,而是每段旅程里,那些愿意和他并肩的人。
太初井里的轰鸣还在继续,但赵轩已经转身。
他拍了拍红云的肩,对镇元子点头,又摸了摸银月的残魂——那缕幽光此刻正亮得像颗明珠。
\"三日后,归墟。\"他说,\"不管里面藏着什么...我们闯就是了。\"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太初剑在腰间轻鸣。
远处的天空,有乌云正在聚集。
但赵轩知道,比乌云更黑的路,他已经走过太多。
这一次,他带着同伴,带着更强大的力量,还有穿越者永不熄灭的火种——
这一次,他会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