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尘世喧嚣的一隅,有个被青山绿水环抱的神秘村落——青芒村。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蕴含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而在这村里,有个叫夏晚晴的女子,她灵动聪慧,对村里的大小新奇事儿总是充满好奇。
新年的气息弥漫在青芒村的每个角落,正月初八这日,阳光暖暖地洒在大地上,村民们陆陆续续朝着村口的观音庵走去。观音庵虽不大,却承载着村里的诸多事务,平日里但凡有个公事,大家便聚在这里商议。庵里的香火由一个和尚独自打理,那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夏晚晴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布裙,与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结伴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讨论着即将商议的闹龙灯之事。
申祥甫是村里颇为活跃的人物,一进庵堂,他便扯着嗓子对和尚说道:“和尚,你新年新岁,也该把菩萨面前香烛点勤些!阿弥陀佛受了十方的钱钞也要消受。”说着,又指着琉璃灯,“诸位都来看看,这琉璃灯内只得半琉璃油!” 他特意指向荀老爹,“就说荀老爹,三十晚上还送了五十斤油与你,白白给你炒菜吃,全不敬佛!” 和尚赔着笑脸,赶忙去拿铅壶,撮了苦丁茶叶,烧起水来。
这时,夏总甲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那副模样,仿佛整个村子都是他的天下。夏总甲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却又浆洗得笔挺的青布衣裳,头戴一顶略显破旧的瓦楞帽,帽檐下露出几缕黄胡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他一进门,先和众人拱了拱手,便一屁股坐在上席,吩咐和尚把他的驴牵去喂好,接着就开始大倒苦水:“俺如今,倒不如你们务农的快活了。想这新年大节,老爷衙门里三班六房,哪一位不送帖子来,我怎好不去贺节?每日骑着这个驴上县下乡,跑得昏头晕脑。打紧又被这瞎眼的,我备了个豆腐饭邀请亲家,想来是有事不得来了。” 申祥甫在一旁应和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倒是热闹。
夏晚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和身边的小姐妹交头接耳几句。她的眼神灵动,一会儿看看夏总甲那夸张的表情,一会儿瞧瞧和尚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暗自觉得有趣。
众人说了半晌,才把话题转到龙灯上。夏总甲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这样事,俺如今也有些不耐烦管了。从前年年是我做头,众人写了功德,赖着不拿出来,不知累俺赔了多少。今年老爷衙门里,各班都兴龙灯,我料想看个不了,也少不得搭个分子,你们各家照分子派,这事就舞起来了。” 众人不敢违拗,当下便按夏总甲说的,让田地广、粮食多的荀老爹多出一些,其余各户也按情况分派,共凑了二三两银子,写在纸上。和尚这时捧出茶盘,上面摆着云片糕、红枣、瓜子等物,尊夏总甲坐在首席,斟上茶来。
茶过三巡,申祥甫又说起:“孩子又大了,今年要请一个先生,就在这观音庵里做个学堂。”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都表示自家也有孩子要上学,这先生得从城里请才好。夏总甲一拍大腿,说道:“先生倒有一个,就是咱衙门里户总科提控顾老相公家请的周进先生,年纪六十多岁,前任老爷取过他个头名,却还不曾中过学。顾老相公请他在家教了三个年头,他家顾小舍人去年就中了学,和咱镇上梅三相一齐中的。那日顾小舍人从学里师爷家迎回来,头戴方巾,身披大红绸,骑着马,那风光哟,俺衙门里的人都拦着街递酒。顾老相公还亲自奉他三杯,尊在首席,点了一本戏,是梁灏八十岁中状元的故事。你们若要先生,俺替你把周先生请来。”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周先生教出了中举的学生,必定是有本事的,便都应下了。
夏晚晴听到要请先生办学堂,眼睛一亮。她虽为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样读书识字,但心里对那充满知识的世界有着无限的向往。她想着若是能偶尔听到先生讲学,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到了十六日,众人将凑好的份子送到申祥甫家备酒饭,还请了集上新进学的梅三相做陪客。梅玖戴着新方巾,早早地就到了,而周进先生却迟迟未归。直到巳牌时候,才听到门外狗叫,申祥甫赶忙走出去迎了进来。夏晚晴也好奇地张望着,只见周进头戴一顶旧毡帽,身穿元色绸旧直裰,那右边袖子同后边坐处都破了,脚下一双旧大红绸鞋,黑瘦面皮,花白胡子。他看起来有些拘谨,却又带着一股文人的气质。
众人相互见礼,梅玖却在这时拿腔拿调起来,说什么学校规矩,老友不同小友序齿。周进再三不肯僭越,众人好一番劝说,才按序坐下。夏晚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其中似乎有着一些她不太懂的学问规矩。
席间,大家斟上酒,菜也摆了上来。有猪头肉、公鸡、鲤鱼等,众人举杯,气氛热烈。周进却只是接过酒,向众人谢了扰,一饮而尽,之后便不再动筷。申祥甫见状,忙拣好的递过去,周进拦住道:“实不相瞒,我学生是长斋。只因当年先母病重,在观音菩萨位下许的,如今也吃过十几年了。” 梅玖听了,却笑道:“我因先生吃斋,倒想起一个笑话。” 说罢便念起诗来:“呆,秀才,吃长斋,胡须满腮,经书不揭开,纸笔自己安排,明年不请我自来。”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周进有些不好意思。申祥甫连忙斟一杯酒道:“梅三相该敬一杯,顾老相公家西席就是周先生了。” 梅玖也笑道:“我不知,该罚!该罚!” 夏晚晴在一旁抿嘴笑着,看着众人你来我往,觉得这顿饭吃得真是有趣。
正热闹间,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衣着光鲜,举止间透着一股傲气。他一进门便说道:“原来是个学堂。” 周进赶忙起身作揖,那人还了个半礼,问道:“你想就是先生了。” 原来这人是前科新中的王举人。王举人也不客气,在上首坐了,与周进交谈起来。他说起自己考试时的奇异经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时头场初九日,天色将晚,第一篇文章还不曾做完,自己心里疑惑,平日笔下最快,今日如何迟了?正想不出来,不觉磕睡上来,伏着号板打一个盹,只见五个青脸的人,跳进号来。中间一人,手里拿着一枝大笔把俺头上点了一点,就跳出去了。随即一个戴纱帽红袍金带的人,揭帘子进来,把俺拍了一下,说道:‘王公请起!’那时弟吓了一跳,通身冷汗。醒转来,拿笔在手,不知不觉写了出来。可见贡院里鬼神是有的。弟也曾把这话,回禀过大主考座师,座师就道弟该有鼎元之分。” 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夏晚晴更是听得入神,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那神秘的场景。
王举人又看到小学生荀玫的仿纸,得知名字的由来后,大笑道:“说起来竟是一场笑话。弟今年正月初一日梦见……”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人打断,大家又继续吃喝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进在村里开馆教书。夏晚晴时常能听到从观音庵传来的朗朗书声,心里满是羡慕。而周进先生,虽每日尽心教导学生,可他心中那科考的执念从未消散。
后来,在金有余等人的陪伴下,周进来到省城贡院。那贡院,对周进来说,是梦想的地方,也是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当他踏入那一间间号房,看到整齐排列的号板,积压在心中几十年的情绪如决堤之水般爆发。他想起自己多年来苦读却未能中举,想起那些旁人的冷眼和嘲笑,心中一阵酸涩。他长叹一声,眼睛发红,突然一头撞在号板上,直挺挺地昏死过去。众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施救。过了好一会儿,周进悠悠醒来,望着那号板,不禁放声大哭,哭得涕泪横流,满地打滚。他的哭声里,有绝望,有不甘,更有对命运的悲叹。金有余向众人道出周进的苦衷,众人听了,也都唏嘘不已。
夏晚晴在村里听闻周进在贡院的遭遇,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村里这些为了功名奔波的人,看着他们的欢笑与泪水,渐渐明白了在这看似宁静祥和的青芒村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无奈与追求。那神秘的观音庵,那热闹的龙灯盛会,那充满书声的学堂,都承载着村民们的希望与梦想。
时光流转,青芒村依旧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伫立。周进的故事成了村里老幼皆知的谈资,时而被人提起,时而又被新的故事淹没。而夏晚晴,依旧在这村里生活着,她见证着村里的每一个变化,每一段故事。她知道,在这青芒村的土地上,还会有更多神秘而又动人的故事不断上演,就如同那村口的小河,潺潺流淌,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