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蹲在废弃加油站的铁皮屋顶上,夜风裹挟着腐臭与铁锈味掠过耳畔。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匕首柄端的玄鸟纹,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家族血脉的温度。远处传来尸群拖沓的脚步声,混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异响 —— 这已经是今夜第三波途径此地的丧尸,而它们行进的方向,正对着团队藏身的防空洞。
月光从云隙漏下时,他终于看清那些丧尸脖颈处闪烁的微光。每具腐尸的喉骨都钉着一枚青铜钉,表面浮凸的鱼鳞纹在暗夜里泛着幽绿。墨七的瞳孔骤然收缩,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那是玄鳞卫的暗标,本该在百年前随着灭族之战彻底消失的古老标记。
当本能驱使他掷出匕首的刹那,寒光割裂夜色。三个黑袍人从枯树后鬼魅般现身,为首者挥刀格挡的瞬间,刃口迸出的火星照亮了刀镡处的纹章 —— 缠绕荆棘的玄鸟,与他自幼背诵的家族密卷记载的一模一样。
\"你们是玄鳞余孽!\" 墨七旋身避开劈向面门的刀锋,袖中链镖毒蛇般绞住敌人手腕。骨裂声与金属坠地声同时响起,那柄长刀落地时,刃身上竟浮现出血丝般的纹路,与他匕首的裂痕渐渐共鸣震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临终前咳着血教导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玄鳞卫的兵器,遇至亲血脉便会共鸣。\"
防空洞内的篝火噼啪炸响,火星溅落在凌寒的作战靴上。她握着半块压缩饼干的手悬在半空,看着墨七将三枚青铜钉甩在弹药箱上。阿箬怀里的药罐突然坠地粉碎,瓷片飞溅的瞬间,少女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玄鳞卫本该在百年前灭族。\" 墨七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暗红的刺青。扭曲的玄鸟图腾在火光中宛如泣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除非当年有分支投靠了暗河...\"
\"所以你果然是奸细?\" 顾九黎推了推裂开的眼镜,手术刀在指间转出冷光,\"这些钉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 每次你单独巡逻后,暗河总能精准找到临时据点。\"
墨七的链镖骤然绷直,金属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链身却在触及顾九黎咽喉前被凌寒的骨甲弹开。煞气凝成的陌刀虚影横在两人之间,刀锋上流转的血纹映得所有人面目狰狞。寒冷却在这时注意到,墨七握着链镖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只有在极度克制情绪时才会出现的细微颤动。
\"都住手!\" 阿箬突然尖叫着捂住双眼,苍白的指缝间渗出金芒。众人脚下碎石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出模糊画面:漫天火雨中,墨七用身体为凌寒挡住爆炸气浪,后背插满暗河特制的透骨钉。少女的鼻腔溢出鲜血,却依然咬牙维持着画面:\"他... 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将军的...\"
墨七踹开军火库锈死的铁门时,腐臭味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成箱的弹药早已被搬空,唯有墙角的铸铁柜上留着新鲜划痕 —— 那是个以血绘制的玄鸟图腾,羽翼末端却多出一道剑痕。他蹲下身,指尖蘸起干涸的血迹,记忆中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若见残缺玄鸟,便是族中血卫在求救。\"
当他用匕首割破掌心按上图腾时,铸铁柜突然轰鸣着陷入地底,露出幽深的隧道。荧光苔藓照亮洞壁刻满的密文,那些扭曲的古文字越往前越像挣扎的人形。直到隧道尽头,墨七在祭坛般的石台上看到了那卷兽皮书。
「血饲兵主,需战魂为引,巫女为祭...」泛黄的纸页在触碰瞬间化为飞灰,只剩最后一行朱砂字迹灼痛视网膜:「阵成之日,玄鳞当诛伪主」。背后传来机括响动的刹那,墨七旋身甩出链镖。金属相撞的爆鸣声中,暗河首领的黑袍被气浪掀开,露出腰间那柄铭刻玄鸟纹的青铜剑 —— 此刻正与墨七的匕首共振出刺耳鸣响。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秘密。\" 暗河首领的声音裹着金属摩擦的沙哑,\"玄鳞卫世代守护的,不过是兵主重生的祭品。\" 他挥剑劈来,剑锋上缠绕的黑雾与墨七链镖的寒芒相撞,爆发出的冲击波震落洞顶碎石。
凌寒挥刀劈开军火库外墙时,正看见两柄血脉相连的兵器在空中对撞。墨七的匕首与暗河首领的青铜剑咬合出蛛网状光纹,那些血色丝线顺着兵器蔓延到持剑者手臂,最终汇聚在凌寒心口灼烧的符咒上。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她突然想起昨夜预知梦里,自己被锁链捆在青铜祭坛上的画面。
\"原来都是祭品...\" 暗河首领的面具在共振中裂开细缝,露出的下颚布满与凌寒相同的骨甲,\"看看这可怜的血脉共鸣,当年你们玄鳞卫把战魂卖给兵主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墨七的怒吼盖过了后半句话。他任由青铜剑刺穿肩胛,用锁骨处的刺青死死抵住剑柄的玄鸟纹。当两枚图腾完全重合的瞬间,地底突然传出万千兵刃相击的铮鸣,所有金属制品都在此刻浮空指向凌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那句 \"守护真正的主人\" 的深意。
\"走!\" 墨七甩出链镖缠住凌寒的腰,将她推向赶来的顾九黎,\"东南角保险柜里有... 关于兵主祭坛的...\" 爆炸吞没了最后的话语。剧烈的气浪将他掀飞,撞在布满符文的洞壁上。阿箬扑到冒烟的保险柜前时,残缺的文件正显示着凌寒前世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的画面,而她心口的符咒,与文件角落的阵眼图腾严丝合缝。
尘埃落定后,凌寒在废墟中找到半截染血的链镖。镖身缠绕的玄鸟纹已经模糊不清,却依然倔强地闪烁着微光。远处传来暗河追兵的脚步声,她握紧链镖,看着阿箬将破译的文件塞进背包。月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青铜棺椁的幽光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