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炼器堂的地火整整燃烧了七天七夜。
秦默站在中央炼器台上，太虚剑悬浮于地火之上，剑身七枚星灵符文流转不息。铁心带着三十六名炼器师围坐成阵，每人手中都握着一块情绪碎片结晶——这是从天机老人到普通弟子，全宗上下用对应情绪灌注的特殊材料。
\"愤怒结晶纯度达标！\"铁心检查着赤红色的晶石，\"最后测试怜悯结晶！\"
一名女弟子捧起淡蓝色晶体，轻轻哼唱摇篮曲。晶体随之亮起柔和光芒，内部浮现出她照顾战争孤儿的记忆画面。
\"完美！\"铁心抹去额头的汗水和煤灰，\"宗主，所有情绪原材准备就绪！\"
秦默点头，目光扫过炼器堂墙上的星图。三天前，金属月球突然调整轨道，开始向猎户座方向持续发射探测波束。传回的数据令人不安——那个被秦寰称为\"虚空牧者\"的巨型结构，移动速度比预计快了十倍！
\"开始吧。\"他脱下外袍，露出胸口星印。自从集齐七种情绪，这个印记就变成了北斗七星图案，每颗星对应一种情绪能量。
林初夏的灵体从剑中浮现。与以往不同，她的量子结构明显更加稳定，眉心新增了与秦默呼应的七星纹：\"先熔炼哪种情绪？\"
\"从无畏开始。\"秦默指尖轻点剑身，\"这是基础。\"
铁心将银灰色的无畏结晶投入地火。奇异的是，寻常能融化精金的地火竟无法立刻熔化它，晶体在烈焰中保持原状，只是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需要情绪共鸣。\"林初夏提醒道。
秦默深吸一口气，回忆自己在月球面对初代系统时的决绝。星印中的一颗星亮起，射出一道银光击中晶体。霎时间，结晶化作液态，如汞珠般流向太虚剑，在剑脊上形成第一道纹路！
\"成功了！\"炼器师们欢呼。
但秦默脸色煞白。熔炼过程抽离的不只是能量，还有他对应的记忆片段——现在回想月球之战，那些惊险细节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冷静的结论。
\"副作用出现了。\"林初夏担忧地握住他的手，\"每次熔炼都会消耗相关记忆。\"
\"值得。\"秦默坚定地看向下一块结晶，\"继续。\"
接下来是暗红色的愤怒结晶。这次由铁心亲自执锤，他回忆着幽冥殿屠杀同门的仇恨，在秦默星印引导下将结晶锻打成薄片，嵌入剑柄。
\"呃啊！\"铁心突然抱头跪地，那段记忆随之模糊。当他再起身时，眼中已无怒火，只剩下平静：\"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恨幽冥殿？\"
秦默心头一紧。这就是代价——情感被转化为武器材料后，相关记忆虽然存在，却失去了情绪色彩。
一块接一块，七种情绪结晶依次融入太虚剑。当最后的\"无悔之爱\"结晶被林初夏亲手熔炼时，整个炼器堂被七彩霞光笼罩！太虚剑脱胎换骨，剑身透明如水晶，内部流淌着星河般的光晕，七枚符文在剑脊排列成北斗状。
【七情武器系统激活】
【当前充能：7\/7】
【警告：每次使用将永久消耗对应情绪能量】
系统提示冰冷而客观。秦默握剑在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却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每使用一次七情之力，他就会失去一部分人性。
\"试试威力？\"铁心跃跃欲试。虽然失去了仇恨记忆，但他对炼器的热情丝毫未减。
秦默摇头：\"需要合适的靶子。\"
仿佛回应他的需求，警报声突然响彻玄天宗！监测弟子冲进来报告：\"太平洋海底出现异常空间波动！能量特征与昆仑山地底类似！\"
全息沙盘展开，显示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的实时画面：海水被无形力量排开，露出海底裂缝。一只由紫黑晶体构成的巨手正试图撑开裂缝，指节处镶嵌着无数眼球状的器官！
\"虚空侦察兵...\"林初夏认出了这东西，\"牧者派来探路的。\"
秦默冷笑：\"正好试剑。\"
...
太平洋上空乌云密布。
秦默御剑立于云层之上，下方海水如沸腾般翻滚。那只晶体巨手已伸出半截前臂，所经之处海水尽数紫黑化，无数海洋生物变异成狰狞怪物。
\"准备记录数据。\"他对随行的欧阳明说道，\"这是七情武器首次实战。\"
太虚剑平举，剑身七枚符文依次亮起。秦默首先激活\"无畏之勇\"，剑锋顿时被银灰光芒包裹。挥剑下劈，一道月牙形剑气呼啸而出，所过之处云层自动避让！
剑气命中晶体巨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前臂被整齐切断，坠入海中激起千米巨浪！但下一秒，断口处涌出更多晶体，以更快速度重组。
\"物理伤害无效。\"欧阳明快速分析，\"建议尝试情绪能量！\"
秦默切换至\"愤怒之火\"。太虚剑转为暗红色，斩出的剑气如岩浆般粘稠。这次效果显着——晶体被命中的部位剧烈燃烧，发出类似惨叫的能量波动！
\"有效！但...\"林初夏突然预警，\"它在学习抵抗！\"
果然，第三剑\"怜悯之泪\"的碧蓝剑气被晶体表面突然形成的镜面反射，险些击中自己人！紫黑晶体竟在短短几分钟内进化出了情绪抗性。
\"麻烦大了。\"欧阳明额头见汗，\"照这个进化速度...\"
秦默却笑了：\"那就给它无法理解的东西。\"
太虚剑突然同时亮起七色光芒！七种情绪能量螺旋交织，形成彩虹般的复合剑气。这一击看似缓慢，却让晶体巨手如临大敌，所有眼球器官同时爆裂，喷出黑血试图阻挡。
徒劳无功。彩虹剑气接触晶体的刹那，奇迹发生了——紫黑物质如雪遇沸水般消融，不是被破坏，而是被...转化！当光芒散去，巨手变成了半透明的七彩水晶，内部流动着与太虚剑同源的能量！
\"这...\"欧阳明瞠目结舌，\"你把它净化了？\"
\"不，是让它体验了情感。\"林初夏轻触水晶化的巨手，后者竟温柔地回应了她的触碰，\"虚空造物最恐惧的不是毁灭，而是...理解。\"
海底裂缝剧烈震动，某种庞大存在正在另一端暴怒。剩余的半截手臂仓皇撤退，临走前还\"折断\"了被转化的部分，仿佛害怕感染。
\"它会把情报带回牧者。\"秦默收剑归鞘，\"我们赢得了时间，但也暴露了底牌。\"
返航途中，林初夏突然按住太阳穴，面露痛苦。她的量子躯体闪烁不定，眼中浮现出陌生星图。
\"怎么了？\"秦默连忙扶住她。
\"牧者的记忆...刚才接触时泄露的...\"她颤抖着在空中绘制出复杂图案，\"看这个...\"
星图显示着某个恒星系的俯视图，第三颗行星被特别标注。当欧阳明将图像与天文数据库比对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那是地球在四十六亿年前的位置！
\"不可能！\"欧阳明惊呼，\"虚空牧者那么早就...\"
\"不是观察。\"林初夏声音发冷，\"是播种。\"
更恐怖的画面通过精神链接共享：年轻的地球上，某种紫黑晶体被故意埋入地幔。这些晶体缓慢释放能量，引导生命朝特定方向进化——直到某个临界点，牧者就会回来...收割！
\"所以恐龙灭绝...\"秦默恍然大悟。
\"只是重启实验。\"林初夏点头，\"而我们人类，是第九次尝试的产物。\"
这个真相太过沉重，以至于返程途中无人说话。直到玄天宗山门在望，欧阳明才打破沉默：\"至少我们现在有对抗武器了。\"
\"代价呢？\"秦默轻抚太虚剑，\"每用一次七情剑，就永远失去一部分情感。等到七情耗尽...\"
他没说完，但每个人都明白后果——一个没有情绪的秦默，与机器何异？
...
玄天宗议事大殿灯火通明。
各派领袖齐聚一堂，听取欧阳明的任务汇报。当听到\"虚空牧者\"可能是地球生命的创造者时，大殿一片哗然。
\"荒谬！\"神剑门掌门拍案而起，\"这等于否定我们整个修真体系！\"
\"不一定。\"天机老人若有所思，\"道法自然，即便牧者播下种子，后续演化仍是天道所为。\"
争论愈演愈烈，直到秦默敲响太虚剑才安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三年后的正面冲突。\"他调出金属月球的最新观测数据，\"根据计算，牧者本体抵达时，地球将被直接装入它的'牧场'——一个比太阳系还大的封闭空间。\"
全息投影展示着恐怖场景：牧者结构由无数金属月球般的球体组成，每个球体都连着锁链，内部禁锢着某个文明最精华的部分。而地球的归墟之眼，正是为人类预留的\"挂钩\"！
\"我们有两个选择。\"秦默竖起手指，\"一，用七情武器正面作战，风险是可能全军覆没；二...\"
他看向林初夏，后者接过话题：\"二，利用归墟之眼主动出击。牧者本体在更高维度，常规手段无法触及。但如果我们能逆向进入它的核心...\"
\"斩首行动！\"铁心兴奋道，随即又蔫了，\"可怎么去高维度？\"
\"七情合一。\"林初夏指向太虚剑，\"当七种情绪能量同时爆发，理论上能短暂打开通往牧者本体的通道。问题是...\"
\"需要载体。\"秦默平静地接话，\"一个能承受维度跳跃的容器。\"
大殿突然安静。所有人都明白了言外之意——这个容器很可能是林初夏的量子躯体，或者...秦默融合归墟之眼后的太虚剑。
\"就没有更安全的方法吗？\"药王谷主忍不住问。
秦默与林初夏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有些战争无法回避，有些代价必须支付。
会议结束后，秦默独自来到后山樱林。那株星霞樱比往日更加茂盛，银蓝花瓣在月光下如同守望星的碎片。他轻抚树干，感受着树皮下流动的微弱能量——林初夏当年留下的希望之泪。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林初夏的灵体从剑中飘出，与他并肩而立。夜风拂过，樱花如雪飘落，有几瓣穿过她的量子躯体，竟短暂地染上了颜色。
\"在想什么？\"她问。
\"代价。\"秦默摘下一朵完整的樱花，\"七情武器，维度跳跃，还有...\"他顿了顿，\"我们中谁去执行最后一步。\"
林初夏没有立即回答。她抬手接住一片花瓣，看着它在掌心慢慢变成淡红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大学图书馆。\"秦默不假思索，\"你在看《星灵族简史》的赝本。\"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她微笑，\"不是因为你体内的系统或者血脉，而是...\"
一片花瓣恰好落在秦默肩头，她伸手拂去：\"你看那本书时的眼神，充满对未知的敬畏与好奇。那种纯粹的情感，牧者永远无法理解。\"
秦默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在计划独自面对牧者。\"
不是疑问，是陈述。林初夏的沉默证实了猜测。量子躯体确实是最佳载体，能承受维度跳跃的撕裂，但代价很可能是...永久消散。
\"我们还有三年。\"他最终说道，\"会有更好的方案。\"
林初夏轻轻点头，但眼神说明了一切。有些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
樱花雨中，太虚剑静静悬浮，剑身上的归墟之眼倒映着漫天星辰。若仔细看，会发现那些星光的排列方式，与牧者结构惊人地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