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
“别让他们冲进来!”
“弓弩手,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
“妇人们也别闲着,给我丢石头!”
梁乙理抽出佩剑咆哮着。
弓弩手纷纷引弓射箭。
因为攻城的人太多,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把箭支射出去,基本都能射中。也有些因为威力不足,难以撼动大奉甲胄。
“其他城门情况如何?”
“将军放心,他们进不来!”
“好!”
梁乙理点了点头。
大奉是分三路大军同时强攻。
他重新看向远处。
大奉王旗屹立不倒。
显然也是留有后手。
没有一股脑的全都压上。
要知道须卜和兰氏都还没出力呢。
他们就等着战事胶着,再冲出来收割。
现在还不着急,用不着他们。
梁乙理刚开始的确是吓了一跳。
毕竟那连绵不绝的石头宛若暴雨。
砸的他们是抱头鼠窜。
不知多少亲卫被当场砸死。
可后面显然是火力不足。
现在这种攻城方式很常见。
辽国就攻城战而言做了很多研究。
甚至是派遣探子打探大奉。
包括他们用的器械也都有了解。
并且,梁乙理数月前就进行过演练。
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两国动辄就是数十万人混战。
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包括辽国从五年前就开始屯兵备战。
这其实就是真实的战场。
放眼望去,皆是厮杀声。
不知多少将士倒在血泊中。
巨石一颗接一颗地砸下。
好不容易搭上的云梯也被砸断!
辽国守株待兔,完全是游刃有余。
攻城战就是这样。
想要破城?
那就得付出海量的生命!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想要攻城,就得有足够的兵力。
这也是冯毋择不愿强攻的原因。
辽国不是弱鸡!
他们是草原上的帝国!
长安有些文臣为了吹嘘,将辽国贬得一文不值,完全就是在扯淡。没点本事,能数个月就灭了西夏?
攻城战就得流血!
特别是双方兵力还没差多少。
守城的一方必然优势更大。
“将军!”
“让我们冲吧!”
铁牛紧紧握住马槊。
看着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牺牲,他心里都在滴血。好多攻城器械都已被摧毁,继续这么打下去,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关键是,宁阙就派了这么点人啊……
宁王三卫都没动过!
这仗打的也太蹊跷了!
宁阙没有理会铁牛。
只是平静地望着远处。
打仗是避免不了流血牺牲的。
作为主将,他的首要任务是赢!
然后才是减少将士们的死伤。
这是非常现实的事。
宁阙长舒口气,将利剑收起。
“鸣金收兵。”
“啊?!”
“是!”
铁牛都懵了。
兄弟们等了这么久。
甚至都没上场,就结束了?
震惊归震惊,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执行军令。
宁阙作为主将,也有权这么做。
铁牛快速挥动令旗。
很快有专门的士卒敲动钲(zheng)。
鸣金收兵的金,其实就是钲。这是种类似铜钟的乐器,俗称大铙。战场上通过刺耳的乐器声指挥军队,鼓声就是进攻,而钲就是要撤退。
随着钲声响起,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都懵了。可他们没有过多考虑,想都没想就开始按照战阵快速撤退。
看到这幕,梁乙理终于笑了。
“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击败了大奉!”
“哈哈哈,他们也么那么强。”
“这可是攻城战,他们来多少都是死!”
“这群废物,不可能攻进来!”
“宁阙看起来也没那么强,还以为他有什么手段呢。”
梁乙理长舒口气。
看着大奉撤军,也是蹙眉。
真有这么简单吗?
宁阙可不是什么蠢货!
难道是想要先试探辽国的底细?
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
看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
……
宁阙回到军营。
屁股还没坐热呢,以顾渊为首的将领就都冲了进来。顾渊身上的铠甲满是污血,灰头土脸的显然也是经过一番血战。
辽国的抵抗超出他们的想象。
他带队接连冲锋,却是无功而返。
“怎么?”
“为什么……为什么鸣金收兵?!”顾渊强压下心中火气,“宁将军,你是将打仗当做儿戏吗?我们数十万将士浴血厮杀,刚才的确是遇到了些阻力,可我们有信心攻下。而你却不顾将士们的牺牲突然收兵,你知不知道如果继续攻打,会死的更多!”
这回很多将领都支持顾渊。
倒也不是他们墙头草。
而是顾渊说的没啥毛病。
攻城是有些不顺,却不至于要收兵。
顾渊心里头是真的恨。
这次随他冲锋的,很多都是他的亲信。死了这么多人,眼看着就能攻破城门,结果就因为宁阙鸣金收兵,这么多人全都白死了!
“你急什么?”
“我这么做自有原因。”
“你们老实执行军令便可。”
“攻不下朔方,也是砍我的脑袋。”
宁阙甚至都没抬头。
“你……你……”
“你也只是副将,不是上将军!”
“你这是不把将士的命当命!”
顾渊麾下的总兵绷不住了。
哪有这样打仗的?
“铁牛。”
“将这几个不尊将领的拉出去,笞刑三十!”
“诺!”
“你敢?!”
“你们是要造反吗?”
冯毋择的吼声响起。
“见过上将军。”
冯毋择从他们身旁经过,挥了挥手。
“执行军令!”
“拉出去,笞刑三十!”
“诺!”
冯毋择看向他们,缓缓道:“军中最重要的是服从命令!宁阙是攻城主将,全权由他负责。他既然决定鸣金收兵,那你们就照做。就算心里再委屈,也得给老夫憋着。若是他攻不下朔方,老夫自然会治他的罪,绝不姑息!”
“既然冯将军这么说,那最好如此。”
顾渊咬牙切齿,只得忍着。
重重地哼了声,拂袖离开。
眼见如此,冯毋择不由叹息。
“小宁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大可将计划告诉他们。”
宁阙摇了摇头,认真道:“假戏还要真做呢,不然如何让梁乙理这老狐狸放松警惕?铁牛,你也别闲着,出去挨三十笞刑。将这事在军营传开,就说宁王刚愎自用。不会攻城,却偏偏要领兵!”
“你啊……”
冯毋择摇头苦笑。
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