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面乱得不成样，枕头和被子皱巴巴的团成一团，床单也被扯得歪歪扭扭。空气里还带着方知瑶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水味。
程慕反手把门锁上，然后弯腰去捡地上的枕头和被子。手指刚碰到枕头，脚腕突然一阵刺痛传来，像是有根小针正在他的往骨头里扎。
刚才为了躲避方知瑶。他走得太着急，之前崴伤的地方可能又发炎了。
他扶着床尾缓了几秒，也没先收拾床铺，反而转身走向靠墙的衣柜。
拉开柜门，里面挂满了沈奕的衣服，深色西装、浅灰色家居服，最多的是衬衫。每件衣服上都有一股沈奕身上那种独有的薄荷味儿，一股凉凉的气息瞬间把程慕包裹住了。就好像是沈奕在拥抱着他。
程慕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床单和枕套，全都是沈奕喜欢的浅灰色。换床单的时候，他的动作很轻，尽量不拉扯到自己的脚腕，可疼痛感还是时不时地冒出来，他咬了咬牙，忍着疼痛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卧室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可空气里还留着一点方知瑶香水的甜腻味儿。
程慕坐在床边，脚腕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的烦躁感慢慢沉下去了，他暂时忘了方知瑶的谩骂，忘了她“怀孕”这事儿给他带来的冲击，忘了自己其实是个无比多余的人。
就这样呆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点什么，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瓶白色的药还在里面，他想了想拿起药瓶，拧开瓶盖，倒出几片白色的药在手心里。手边没有水，只能干吞，他仰头就把药片咽了下去，嘴里立刻泛起了一股苦味。把药瓶放回抽屉后，又重新靠在床头，药片带来的昏沉感慢慢把他裹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终于开始变模糊……
程慕睡得昏沉，意识像浸在昏暗的深海里，迷迷糊糊间，他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然后他看见个瘦小的身影蹲在墙边，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小程慕脸冻得通红，手里攥着小半个梨，眼神里满是对陌生人的警惕。
程慕走过去，蹲在小程慕的面前。他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历什么，会去到沈家，会挨无数次打，会在深夜里偷偷哭，会把一颗心都放在沈奕身上，最后落得满心都是伤。
他张了张嘴，发出来声音很轻：“别害怕，你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别总委屈自己，最好也别……别喜欢上少爷。”
小程慕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陌生，把手机的梨子往身后藏了藏，小声问：“你是谁呀？谁又少爷？”此时此刻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程慕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心里的无奈更重了。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小程慕已经往后缩了缩，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坏人，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没等程慕再开口，小程慕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慢慢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接着周围的场景又变了，一下子回到了现在的卧室，沈奕就站在他面前，穿着那件熟悉的深色家居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跪下”沈奕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熟悉的压迫感，和每次要惩罚他时一模一样。
程慕的腿瞬间就软了，明明知道是在做梦，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发颤。他看着沈奕冰冷的脸，心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麻木感，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好像永远都在面对沈奕的冷脸，永远都在认错，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僵在原地，看着沈奕的脸慢慢凑近，冰冷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意识像是被拉了一把，他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