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都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恍惚，但周围消散一空的黑暗却让他们明白，那绝对不是假象！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开始细想，就已经有更令人惊愕的事情出现在眼前。
他们终于到了北狄人营地附近，但此时此刻，原本应该热闹十分的营地只剩下木材燃烧的“噼啪”声音。
残肢碎肉泼在地上、挂在帐篷上，一股诡异的焦香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梁玉柱等人壮着胆子骑马走过，居然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看不见！
一路下来，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脸上也不由得瞳孔颤动，喉头滚动。
如此碎尸铺路的场景，比起血肉磨坊一般的攻城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警惕着走了好一会，梁玉柱等人缓缓靠近了祭坛，看到了地下成片躺着的北狄人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屏住呼吸。
按理来说，好不容易见到完整的尸体，的确是应该松口气，但这些完整的尸体一个个都是干尸，好像早就死了十余年一般，怎么看怎么诡异！
梁玉柱勉强开口：“不过是北狄邪术，害人害己的手段，加快行军，中军大帐就在前面，陛下定然平安无事！”
军令一出，所有士卒当即收敛心神，加快行军。
中军帐篷下，篝火数尺高，火上有嫩羊，肉香空中飘。
而当梁玉柱等人紧赶慢赶来到此地时，看到的就是伊言悠然烤肉的场景。
“嗯？你们怎么来了？”伊言将手中镶着宝石的割肉刀插在羊身上，眉头微皱，“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守城吗？”
伊言出言斥责并非是不讲道理，但凡这些人碰上和喇嘛们斗法的时候，哪怕是伊言也没有额外精力去保护他们。
不叫他们来，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
梁玉柱当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我等寿元本就不足百天，在城内虚度不过等死，边境军宁愿战死沙场，不愿苟且偷生，故而私自出城。”
“我等违反军令，甘愿受罚，愿陛下派遣我等去追杀北狄逃窜溃军，虽死无憾！”
寿元不足百天？
伊言双瞳微凝，顿时看穿了这几十号人澎湃气血下亏空的内里，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
人家命都不要了过来帮忙，你还能说什么不是？
伸手拔出小刀，顺带割了一块吱吱冒油的羔羊肉，伊言摆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
梁玉柱微微一愣，再度开口：“陛下，我们已经是濒死之躯，哪怕现在不动手也是等死。”
“况且这次不把来犯的北狄人彻底消灭，他们过不了几年又会再度卷土重来！”
梁玉柱身后的士兵同样纷纷请命：“是啊陛下，我等已经将生死置于度外，就让我等再冲最后一次吧！”
“请陛下下追杀令！”
看着眼前一个个视死如归的将士，伊言将羊肉塞进嘴里，不紧不慢道：“冲，你们冲谁去啊，这方圆数十里的北狄人都已经被我杀干净了。”
杀……杀干净了？！
梁玉柱等人愣在原地，脸上浮现出茫然呆滞之色。
长期镇守边关，梁玉柱等人消息并不怎么灵通，他们只知道当今圣上打破了武道极限，但却对所谓的新境界没什么认知。
在他们看来，武道先天大宗师顶多对付百名披甲士兵，就算是打破武道极限也顶多和千人军阵周旋。
他们本来以为陛下是执行斩首战术，靠着打破武道极限的实力斩首北狄王使得其余北狄人溃逃。
但如今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营地里足有万余北狄骑兵吧，全部都是北狄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悍将，结果陛下孤身一人才出发多久？
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杀干净了？
这还是武者吗？神仙不过如此！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咽下嘴里烤肉的伊言一边刷着酱料一边又开口了。
“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搏命寻死，不就是气血严重亏空吗，能治。”
此话一出，顿时让梁玉柱等人回过神来。
他们本以为如今北狄人死绝已经是死之前听到的最好消息，结果现在陛下居然说他们还有救？
哪怕数十年练武的常识告诉他们如此严重透支的气血无药可医，但当这句话是从当今圣上口中说出时，他们居然没由来的生出几分相信。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打破武道极限，打破武道常识的存在！
伊言从怀里取出一包九龙散丢给梁玉柱：“药浴浸泡，一次就行，之后再多吃点好的补补就能恢复正常。”
梁玉柱接过九龙散，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连续动用燃血秘法的严重气血亏空，居然一次药浴就能解决？
这简直就是神药，而这等神药，陛下居然就这样随手丢给了他们……
梁玉柱慎之又慎的收好九龙散，郑重行礼：“多谢陛下赐药，末将梁玉柱对天发誓，只要我等还活着，极北边境关便不可能破！”
“挺好，如果你们能把我说的话看的和这边境关一样重那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梁玉柱连忙道：“君令如山，我等必然不敢再犯欺君之罪！”
伊言笑着摆了摆手：“行了，北狄人远道而来，必然带着补给，你们现在去把他们养在附近的牛羊赶一下吧，正好让边境城里的兵士们开开荤。”
“喏！”梁玉柱当即应是，“还请陛下回城稍作等待，我等立即动手！”
“我就不回城了。”伊言打开一旁煮着羊排的砂锅，高温焖煮之下，鲜嫩的羊排被鼓起的水泡顶的乱颤。
夹起一块羊排轻轻一抿，软烂脱骨的羊肉就进了肚子，伊言满足一叹，不紧不慢道：“吃完这顿饭，还要去赶下一个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