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视,饶是陈默现在是雷雨打不动的脸皮厚度,听墙角被抓包这种事,难免有点尴尬,好在有苏国主只是对视一眼,便将注意放在了自己宠溺的女儿身上,“你会怪父亲吗?”
小狐狸手抓住陈默衣袖一言不发,陈默低头看着怀中人儿,脸蛋贴在胸口,泪珠已经打湿了胸口,“国主,给她一些时间吧。”
老国主面容似乎又苍老了许多,“器主,是圣兽大人让你来得吗?”
陈默轻轻点头,圣兽是有这个意愿,有苏国主恢复了几分国主气质,“昨日狐吼应该找过器主。”
这位国主没有想象中那么昏聩,除了研究巫药,在大事上的嗅觉还在,“嗯。”
“既然你们谈好了,那就按照器主的意思来吧,两日后我跟器主去见圣兽。”老国主说完眉宇间凝聚了阴郁之色,陈默能看出来那是死气。
当一个人心脉受损,便是无药可医,能支撑这位老国主走下去的,只剩下心中那一分对巫药的执着。
有苏国主看了女儿一眼,“都长大了。”
“器主,无论是我,还是狐吼是国主,有苏一族都愿意追随器主,唯一的要求,就是别要欺负我族狐主。”
陈默点头,小狐狸突然挣扎从怀中跳下来,“当初你也对母亲这样承诺过,可你没有遵守承诺!”少女喊了一句,便以惊人的速度向远处跑去,最后消失在陈默两人眼中。
陈默双眸掩饰不住惊色,难怪小狐狸能神出鬼没,这奔跑的速度,怕是云焰都望尘莫及,跟自己不分上下了。
“你应该追上去的。”有苏国主开口。
陈默无奈一笑,这家伙自己将家庭弄得一团糟,有苏狐吼确实没错,他并不适合当国主,“她脑子很乱,让她冷静一下。”
有苏国主微微一怔没有反驳,自己的女儿也非表面那么娇弱,“其实.......她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陈默眉头皱起:“不是误食?”
“是她坚持要吃,那时,整个有苏地界出现了一种病,祭祀和祈福都没有用之后,我和圣兽大人研究出了一种巫药,她坚持以身试药。”有苏国主说到这里,身体又佝偻了几分。
“随便找个奴隶试药不就好?”
老国主摇头,“她不仅是狐主,还是圣兽的弟子,她很固执,带着狐女在有苏地界,四处游走,救治族人,给与各族抗争的信心,最后染上了那种病,回到有苏山时,圣兽大人判断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难怪有苏地界上下对狐主的尊敬超过了国主,深入骨髓。
“这种事直接解释就好了。”陈默不太理解老国主和圣兽的做法,老国主神色一黯随即神情痛苦:“就差那么一点,她都好转了,那一夜就突然咳血离世!她死前说过,不要让族人知道,她是因病兽而亡,否则那些族群必然崩溃。”
有苏国主越说越激动,双手放在脸上,眼眸发红,“圣兽大人说过,那种病兽出现过很多次,所以我立誓,不想再看到族人受到病兽的折磨!”
陈默默然,有苏国主过了片刻冷静下来,身体一软,瘫坐在巨石上仰头看着阴沉天空,像是问陈默,又似自言自语:“这世上真有图腾,有亡魂安息之地吗?我还想再见她一次,哪怕一次。”
陈默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叹息一句:“我不知道。”
遗憾是人生常态。撼无穷,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轰隆一声!”天空传来雷鸣,陈默和有苏国主齐齐抬头,雨滴坠落,落在脸上碎成水花瓣,有苏国主猛然扭头看向陈默,眼眸灼热,“器主,你.......”
陈默苦笑一声:“这不是占卜也不是什么图腾神谕,只是一种预测!”他要是乱忽悠对方,再让他精神受到冲击,以后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狐狸。
只是一场骤雨,便冲散了大地上各族的阴霾,这片土地没有被上天抛弃,器主在有苏地界的威望猛涨。
可仅仅一场骤雨无法缓解月江上游和祖山之东的干旱,陈默没有在有苏地界逗留,带领队伍立刻启程前往青丘坐镇,小狐狸站在有苏山上目送近卫营远去,那队伍有两个她至亲至爱的人,她没有选择跟上去,身为狐主,她必须留下,在狐吼上位之前,安定人心。.
........
青丘,丘陵之地,一片连绵不断的地矮山丘,地势缓和,作为祖山向东面平原的缓冲之地,这里矿产资源丰富,在陈默规划中,未来要在这里建立器部落的重镇。
苍最近一直处于醉酒状态,犀傲看着苍有些无奈,还是耐心汇报:“统领,大地懒族群的新人到了,猎营扩充两营,你要去见见他们吗?”
“呃........不去了,你看着办吧。”苍趴在低矮的方桌上挥了挥手,身边跪坐带几分清纯的青丘两尾狐女,狐女十分体贴轻轻揉按他的太阳穴。
犀傲嗡声道:“统领,青丘之地旱兽肆虐,各族躁动,北面兽群南下寻找水源,你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
“副统领,统领让你去做事,你去就好。”一旁狐女带着笑意开口,语气之中夹杂浓浓的嘲讽之意。
犀傲闻言眉头一皱:“统领,首领让我们镇守青丘........”
苍闻言烦躁涌上心头,手中金色青铜酒杯砸过来,犀傲没有躲,任由酒杯砸在脑袋上,“闭嘴,不要拿首领压我,我跟随首领作战时,你还只是一个奴隶,给我滚!”
犀傲额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苍看到血红之色,身上惊起一片冷汗,连忙站起身,面带愧色,“犀傲,我........”
“砰!”犀傲没有愤怒,只有浓烈的失望之色,他郑重抱拳,“统领,你喝多了,希望你醒来,还是我们猎营兄弟敬佩的统领!”说完,也不等苍说话,披风一甩,扭头就走。
青丘狐拉着苍的手,娇滴滴出言:“统领,他敢以下犯上,你打得好!”
“啪!”苍反手一巴掌扇过去,狐女一脸懵,只见苍一脸狰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以为你这堆烂肉能影响我,滚!”
狐女一脸委屈,眼眸闪过恨意,但她还是乖乖欠身退去,苍一人坐在位置上,盯着桌上一片狼藉发呆。
“看来酒色还没有彻底腐蚀你的骨头。”
听到熟悉的话语,苍身体一颤,抬头去看,只见一身麻布便装的陈默,弯腰捡起了酒杯,用手擦拭上面的血迹。
苍脸色煞白,站起身单膝跪下,“首领!”
“部落没有跪礼,你突然下跪,是心里有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