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溪干涸,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小水坑,好在大地丘陵多处挖掘了水井,大地懒各族在这片丘陵生活没有问题。
近卫营在这里驻扎,面见各族长之后,陈默来到了一处山坡,山下埋葬了无数白骨,在这个盛夏几簇鬼火在山谷中游荡。
“鬼火,好奇怪的名字。”小狐狸坐在陈默身边,这几日她的话明显少了很多,没有人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尤其是越来越接近她的家乡,小狐狸脸上的忧色明显。
“这里尸骨堆积太多了,土壤里的磷含量高,盛夏燥热就出现了自然火。”陈默解释了完,还以为小狐狸会傻傻听不懂,没想到她喃喃一声。
“我们有苏国是相信有来世的,应该叫往生火,亡者应该也害怕黑,所以点燃残存的尸骨照亮了路。”
陈默怔住,他没有反驳,小狐狸是个追求浪漫的小狐狸,只是轻轻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
小狐狸见陈默认可自己,咧嘴一笑,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晃动双脚上的木屐鞋,轻轻哼歌,陈默听出那是器部落的传唱的歌谣。
“咳——”
陈默回头看到了涂山舞,少年脸上还带着笑意,却也有浓浓的疲惫之色,“默,打扰到你们了?”
小狐狸站起身抱胸不满:“你知道,还不走开!”
涂山舞咧嘴一笑:“你们明日就要走,我有些事想跟器主说,不得不来打扰,狐主见谅。”
小狐狸见涂山舞这样说,灵慧的小狐主意识到了涂山舞是有正事,“哼,算了,我刚累了,你们聊吧。”
陈默回过头继续凝视山谷,涂山舞走到他身边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下,“从幽野跑过来,屁股差点癫碎了。”
“骑马?”
“幽野城哪有马,骑得原鹿,累死了。”
陈默笑了笑,“你跟楚默一样,贪图享乐,这么着急来见我,有什么急事?”
“哎呀,没什么急事,就是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过来看一眼。”涂山舞说完,陈默这次倒是没有嫌弃他。
聆听着盛夏的虫鸣鸟叫,两人沉默了良久,陈默站起身开口:“你再不说,我就回去休息了。”
涂山舞仰头看着陈默脸庞刀削棱角,“默,我知道族内有些人贪恋曾经的权力和地位,可她们毕竟是我的族人。”
“你认为我太残暴了?”陈默淡淡一句。
“不,她们确实错了,大灾面前,敢传出那样的流言,可我认为,她们罪不至死,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涂山舞纠结道。
陈默低下头看着涂山舞,这是涂山舞第一次质疑自己,他举起手,涂山舞以为自己要被揍,下意识闭上眼睛缩头,“你可以揍我,但我不喜欢我最崇拜的人,滥杀!”
没有拳头落下,陈默手按在他的脑袋上,“你不如你阿姐一根,涂山任何风吹草动,你阿姐身为大司命能不知道?她站在司命峰冷冷看着事态发展,为什么?”
涂山舞一脸疑惑,最后小心翼翼说道:“你是说,阿姐还是想跟你斗。”
陈默摇头一笑:“不是,大概是为青青铺路,青青是唯一亲近和认可部落的少司命,你们族内肯定有人还是怀念以前的主宰时光,你阿姐看得很清楚,她知道涂山跟器部落已经无法割离,我们将彻底融合,她要解决一切未来的潜在隐患。”
涂山妖月人如其名,人越来越妖了,她目光开始落在未来局势,如果其他三位少司命上位,搞不好以后器部落会跟涂山分裂,以器部落的发展态势,只会更强,涂山不能让几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带领,最后跟青丘一样,亡于愚蠢。
“所以,阿姐是故意的........可那三个少司命都那么尊敬爱戴她,将她视为血脉生母,为什么不去教导她们。”涂山舞脸上闪过痛苦之色,他实在不理解阿姐,阿姐手上染了太多族人的血。
任何变革往往伴随流血,涂山舞跟熊楚默很像,他们都不喜欢看到这些,熊楚默除了战斗,也从来不问部落其他事。
陈默轻叹一声:“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你阿姐一向果断,快刀斩乱麻是她的作风。”其实陈默还有一点猜测没说,涂山妖月在试探他,看陈默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陈默没去,选择了信任。
可这种信任不是陈默与陈玉那种,两人只是达成了一种政治默契,将来如何,陈默不知道,只是希望不会是那句‘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涂山舞缓缓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默,我有点累了。”
“累了就休息吧,去部落,楚默最近很闲,你找他玩吧,幽夜城交给你鹿姐她们就好。”
.........
有苏国西面,这里到处是开阔茂密的原始丛林,几乎看不到高山,一条苏河自北向南贯穿这片原始土地。
苏妲己一到这里,就吹响了特殊构造的骨哨,很快密林之中就有人兽叫回应,片刻之后,就有一群人出现在陈默队伍面前。
为首的男人陈默还见过,当初在青牛谷见到的松奇,好久不见,奇身上多了一些装饰品,看样子还是出自器部落,小松鼠上次回来没少带器部落的小玩意。
“见过狐主,见过器主。”奇双手合十向左肩举起。
陈默抱拳,小狐狸只是点头,“奇族长,我们今夜要在你的地盘过夜,就麻烦你们了。”
奇似乎有很多话想跟陈默说,小狐狸在他没有直接开口询问,“好,跟我们来!”
蛮荒大陆的风景,陈默看过很多,眼前景色让陈默也不免沉醉,仙境一词是最直观的描述,百鸟围绕着湖中榕树飞舞,湖边各类小动物嬉闹,自然和谐。
近卫营这群杀伐机器一来,鸟兽作散,跟这里的画风显得格格不入,陈默让近卫在稍远空地驻扎,不要影响到松鼠一族。
松树族群的老祭司乘坐一个类似鸟巢的‘船只’从湖心榕树岛屿飘来,又是一个白须小老头,只是他神情流露的情绪,显得不那么友好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