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叫凉的男人还在犹豫。
而少女却已经把李暄指着的那块石头搬了起来,并躺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本就不大的胸脯顿时雪上加霜,李暄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姑娘,不然还是算了吧,要是给压没了可就不好了。”
少女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俏脸微红,不满地道:“才不会!这位公子,你别瞧不起人家!凉爷,快,砸,我可以的!”
凉纠结了一会儿,在少女的催促下有点无奈的把锤子给举了起来。
周围一些胆小的人,纷纷不忍直视地把头别开。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响,锤子落在了少女胸口的石头上,石头没碎,凉很显然收了力道,不过少女闷哼一声,脸色还是变得颇为难看。
“没事吧?”
“没事,我还挺得住!继续!”
“不行,再砸两次石头没碎,你就先碎了。”
“你不是习武之人吗?学学话本里的武林高手,用用暗劲呗!”
“?”
“哎呀,我只是……不是吗?你担心我做什么?”
少女说到这的时候,凉表情变得略显微妙,他沉默了片刻,竟是真有把锤子举起来的迹象。
他们不怕,李暄倒是有点怕了。
这个叫凉的家伙看着有点愣头青。
万一真没忍住砸了下去,把那少女砸出了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他就开个玩笑,没想难为别人。
“反正,这银子是李贤的,不是我的。”
古话说,花别人银子不心疼,李暄反手就将腰间的五两银子丢了出去:“愿赌服输,银子你们拿去吧。”
凉和少女都懵了。
李暄指了指少女腰边,一个从青石上掉下来小碎块,道:“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石头的确碎了。”
少女呆愣了一会儿,满脸惊喜:“哇!凉爷,我们遇见好人了!”
凉却是皱眉看着李暄:“你想我们做什么?”
“为什么这样问?”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愿赌服输罢了。”李暄也懒得多做纠缠,笑了笑,直接转身离开。
而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这位公子,不是弹劾福王的李大人吗?”
话音一落,顿时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
“好像真是李大人!”
“午时的时候我人就在刑场,不会有错的,是他!”
“青天大老爷,请受老夫一拜!”
也不知是谁带了头。
总之忽然间,街道上的百姓就陆陆续续跪倒了一片。
李暄为官多年,颇受百姓爱戴。
但,还没正式上任,就给百姓夸成了青天在世。
这场面他还是头一回遇见。
“不是我有多厉害,实在是福王太畜生。”
李暄暗暗感慨了一声,连忙大喊着,让父老乡亲们起来。
这一幕让凉看的呆住了。
“我就说是好人吧!”
少女不满地看了凉一眼,连忙走上前去拉住李暄的袖子:“恩公!留步!”
“还有事?”李暄问。
少女说:“那个,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很缺银子用,恩公的银子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不过也不能真白拿了恩公的银子吧?”
“都说了,那是愿赌服输。”李暄说道:“我没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就此别过吧。”
“可是……”少女有点为难,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
“我们给恩公表演一场皮影戏吧!”
皮影戏?
李暄微微愣了一下。
穿越之前,他出身比较贫苦,小时候家里没钱,没电脑,也没手机,街边大爷的皮影戏,是他和妹妹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少女的话在李暄心中激起了些许涟漪。
“也行。”
他应了下来。
……
几个时辰之后。
酒楼。
雅间。
李暄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两人的表演。
忍不住发笑。
名叫“岁”少女有些生疏,凉更是完全不会,帮的全是倒忙,以至于很快就给岁赶去了观众席。
表演结束。
李暄把岁喊上桌一起吃晚饭。
岁很是期待地问李暄,自己的表演怎么样?再过几日,她准备去给福王表演皮影戏。
李暄给了中肯的评价。
岁略微有些失望。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岁似是随口问道:“恩公,你还打算去弹劾福王吗?”
“自然。”
“可是,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吧,那可是福王诶,他的命哪是我们这些草民能比的呢?恩公,不然还是算了吧,福王那么坏,我看啊,很快就会遭天谴!”
凉看了岁一眼,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也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活不了多久了,恩人,你还是别继续弹劾了,留着一条命在,将来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李暄打量着面前的两人,隐约间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喝酒喝着喝着,怎么就劝起我别飞蛾扑火了?
沉默了片刻,李暄看着凉手上厚重的老茧,以及放在桌边的刀,若有所思道:
“你们两个,给福王表演皮影戏是假,刺杀福王才是真吧?”
酒楼的雅间顿时鸦雀无声。
空气霎时间变得沉闷无比。
凉与少女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了惊愕与慌张之色。
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会知道?”凉问道。
李暄轻笑了一声说:
“我猜的,不是很确定,所以试探了你们一下,现在看起来,我猜对了。”
凉与少女对视了一眼,后悔的同时有些不知所措。
李暄拿起酒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道:
“放心,我并不打算告发你们,也不会阻止你们。”
“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想给你们一个建议。”
岁与凉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会后。
岁问道:“什么建议?”
李暄说:
“你们觉得我弹劾福王,是在飞蛾扑火,但你们去刺杀福王,何尝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一直十分活泼的岁,表情罕见地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们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就算是自取灭亡,也要试试!恩公,你就别劝我们了。”
“我说了不会阻止你们。”李暄道:“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建议罢了。”
岁犹豫了一下,没有插嘴,满眼的好奇。
李暄说道:
“刺杀福王,不说成功的可能性太低,即便真的成了,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这应当是无路可走之时的下策,而非首选的上策。”
“我这里正好有个上策,你们想不想听?”
岁毫不犹豫:“想!”
李暄说道:“原本是没有上策的,不过……皇帝来洛阳了,原因是洛阳百姓的状纸已经送到了紫禁城,既然皇帝是为此而来,你们何不尝试一下去找皇帝告御状呢?我明日会去死谏,诛福王!你们如此做的话,也能让我成功的概率变得更高,即便最后我失败了,你们再去用下策,也还来得及。”
其实,在李暄看来这个概率是零。
李暄提这个上策,确实有救两人一命的打算,但同时也是在利用他们。
自己毕竟初来乍到,虽然知道福王畜生,可手里没证据,很难和对付秦王的时候那样,把事情做到让皇帝下不来台的地步。
而做不到这种程度,死谏就会显得苍白无力,从而变成“强行死谏”,这样,有可能会导致系统将自己的死,判定成故意自杀。
如果是之前的话,李暄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
但……
现在他实在是很难不怀疑狗系统不会故意挑刺。
他可不敢赌系统良心发现。
有岁与凉给自己当人证,当面揭发福王的罪行的话,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你们考虑一下。”李暄把橄榄枝抛了出去。
岁与凉沉默了足足有一刻钟时间,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
凉轻轻点头:“恩人说的确实有道理。”
岁说:“嗯……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话,自然最好了,那,我们就听恩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