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秋睡了一觉，起床看了眼手机，正好睡了一个小时。
他的生物钟别样的准，坐起身来，把莫池郁叫醒：“起床吧，下午我们还去画展？”
“当然……可以。”莫池郁慢慢醒过来，声音带着倦意。
睫毛扑簌簌颤抖着睁开，一双弧线上扬的眸子茫然地看向周边，最后聚焦在何知秋的脸上。
“那我们走吧？”何知秋笑起来，注视着对方浅茶色的眸子。
莫池郁长出一口气，似乎还没适应光线的样子，下意识眯了眯眼：“嗯。”
何知秋起了身，去洗了一把脸，莫池郁也弯下腰，捧了些水往脸上洗了洗。
头发因为有些长的原因，被水珠沾湿了一些，在镜子的光反射下，显得有些不似真人了。
莫池郁声调很低，似乎很累似的：“这一周我可能还要因为画展的事忙一阵子……好想陪你。”
“以后会有时间的，现在不是事业重要些吗？”何知秋弯了弯眼睛。
莫池郁注视着他，对上对方带着笑的眸子，也勾起了唇：“我听你的。”
其实事业并没有何知秋重要，重要的是画画……和他的艺术追求……不过他想，何知秋似乎不喜欢在众人面前露面……
那他就一直一直陪着他，直到对方想要把关系展现在观众面前，这样就好。
他握住对方的右手，摩挲了一下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就这么奇迹般的安定下来，仿佛这枚戒指不仅仅套在对方的手指上，也套牢在他的灵魂上，他的心脏上。
他牵起对方的手，闭着眼睛在戒指上落下一吻：“我爱你。”
“你说过好多遍了。”何知秋笑着看他亲了一下自己的戒指。
“我还想说一遍，我爱你。”莫池郁声音柔和，眼睛里似乎也带着无限的情意。
何知秋失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走吧？”
莫池郁点了点头，推开门。
他无论说多少遍都不够……他怕对方无法从语句里获取到自己的爱意，毕竟只是说出口的话，就好像是颜料从青矿石中被提取出来再磨成粉一样，色彩的浓郁被削弱了几十几万倍。
我爱你这句话，实在是太浅薄，听的人接受到的东西，和说的人想表达出来的东西也许是天差地别的。
要怎么才能告诉对方，我爱你？
也许这件事要对方亲自告诉自己才能体会到吧。
两人走出去，画廊离这里稍微有些远，夏天的中午，出了门就能感受到热气扑面而来。
两人打了车，站在阴影下等。
何知秋握了握他的手腕，感受着对方的骨骼，笑起来：“夏天怎么还穿长袖？”
莫池郁笑起来：“还没有这么热……况且我还不想晒黑，那样你大概就不会觉得我好看了。”
莫池郁说这话的时候没看自己，何知秋应了一声，车很快就到了，莫池郁打开车门，让他先坐进去。
阳光刺眼，打在他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车里开了空调，空气凉快些，莫池郁坐进来，把车门关上，隔绝了炽热的空气。
何知秋靠在座椅上，听着司机和莫池郁一问一答地说着地址和尾号，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晒的何知秋穿着黑色长裤的腿有些烫了。
“这一周你要办画展的话……我也正好要去川市出差。”何知秋想了想，把这件事说了。
“是吗？那很好啊，小心别太累了。”莫池郁伸手勾住了何知秋的手指。
莫池郁知道对方是翻译，有工作正常，刚在一起就要分开……
他挠了挠对方的掌心：“晚上给我打电话。”
“嗯……那我们晚上一起回去是吗？”何知秋打开手机，想着怎么和另外几个人说。
明天……是不是聂斯安要向他表白来着？
他打开对方的聊天界面：“小聂哥哥，是不是明天要给我表白？”
“嗯，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些紧张。”聂斯安秒回了，对方似乎刚下课。
“上午？可以吗？”他下午要去接严惊虹，除了上午似乎就没什么时间了……
“嗯……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是第一次表白……可能有很多地方不太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看着对方这一行字，何知秋没忍住笑起来：“怎么这么奇怪……我不会嫌弃的。”
“嗯，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不太行……怎么了？”
“想提前演练一下，如果你不喜欢还可以换。”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说着要换表白方式的话，何知秋无奈地笑起来，耳边却传来了莫池郁的声音：“在看什么？怎么一副无奈的样子？”
何知秋下意识按下手机关机键，看向旁边的莫池郁，对方视线温和，也很有礼貌地不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他轻咳了咳：“就是去川市出差的事……对方问我能不能今天晚上就走，我拒绝了，不想加班。”
“啊……到了。”莫池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了车门，先下了车，给何知秋按着车门。
何知秋下车后，明显感受到外面的温度似乎变高了些，莫池郁绕过在画展外面站着的一些保镖，带着何知秋进了画展。
“明天会在线上开放售票渠道，画展要开一周……你出差也要记得好好休息。”莫池郁低下头，和何知秋耳语道。
何知秋本来听前面的还想让对方好好休息来着，结果对方最后一句话是嘱咐自己……
对上对方担忧的视线，何知秋弯了眼睛：“你才是要记得好好休息吧？”
说着，捏了捏对方的左手。
莫池郁耳尖微红，也应下来，旁边立刻就有人上前攀谈。
那些人注意到两人后就一直想着要过来和这位画家谈谈，顺便问问旁边的这位青年是谁。
画家俊美又年轻的脸没怎么转过来，在旁边这位青年回答他们的寒暄的时候，带着一些忧色的目光就一直牢牢地黏在对方身上。
他们和这位画家说话的时候，青年就在一旁笑着听，似乎也不太在意的样子。
画展里不乏有些权贵的，不过大多都是单纯来欣赏画作，没什么上来攀谈的欲望。
有几个小姑娘会来和这位长相出众的画家聊聊天，再红着脸离开，何知秋有时候也会被搭讪。
“先生，我看您很面熟……您是莫画家的朋友？”
何知秋这下才想起来，自己把黑框眼镜放领口了，于是拿起来戴上，对面前一个明显是富家小姐的姑娘笑道：“是吗……我也只是来参观画展的，小姐。”
面前的富家小姐穿着无袖的莹白色裙子，细白的手腕挂着当季新出的小挎包，气质却很是温婉，她看着何知秋戴上眼镜的动作，顿了一会儿，浅笑：“先生还是不戴眼镜更好看些。”
“只是没看习惯而已。”何知秋依旧弯着眼睛。
富家小姐记忆里，他们的上层圈子什么时候有过这人？
但对方又给自己一股熟悉感，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交谈，这种熟悉感更加强烈，她皱了皱眉，看着对方戴上眼镜，熟悉感锐减不少，听着对方低沉但又温柔的嗓音，和勾起来的尾调，她在脑海里检索着。
一开始是因为对方和画家一起来的么……又气质很优雅，所以过来想搭讪一下，问问是哪家的少爷，但一靠近，对方身上一股熟悉感，就让她很奇怪了。
他们之前一定见过。
何知秋看着这位富家小姐越皱越紧的眉头，笑着问道：“怎么了吗？”
他也想起来了，对方是他高中同学，虽然高中的时候自己没去过几次学校，甚至气质都不太一样了，但对方觉得自己面熟也是很正常的事。
对方皱着眉摇了摇头，又看了他几眼，就离开去看画了。
何知秋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里都能碰见高中同学么……
对方叫温奚舟，小名叫粥粥，知道的很清楚是因为对方的成绩一直都在第一，没下来过，班里人一下课都在粥粥，粥粥地叫，人缘实在是好。
追求者也很多……他猜，再过一会儿，就得再出现两个高中同学了。
虽然除了温家小姐他还眼熟些，其他人他根本一点都不记得，但不妨碍对方真能给自己想起来。
于是他推了推眼镜，假装不认识对方就好。
果然很快，有个一看就咋咋呼呼的富二代交了票进来，一下就找到了温家小姐。
何知秋不再看那边，专心看起画来。
上午认真看了一部分，下午看另一部分吧……
他看着画中时不时出现的有关于他和莫池郁之间的物品，笑着用眼睛细细看过去。
那富二代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过来：“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了不就得了？至于跑过来看嘛！！”
何知秋笑着叹了口气，看来有些富二代即使上完大学也还是幼稚又乖张的性格，完全不理解温家小姐的爱好吧？
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莫池郁几乎应酬完一个又是一个，空闲的时候会过来勾着他的手摸戒指。
不过很快又会去应付不同的人，何知秋笑着转了转戒指，套的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