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陆川弓着腰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的腥甜。方才那记重击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从高空坠落的冲击更是让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发软。眼前阵阵发黑,残留着破碎的黄斑。
他跌跌撞撞地在街巷的阴影里逃窜,每跑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陆川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心中暗自后怕,方才他若是真的有对黑夜起了杀心,现在恐怕他就要横尸街头了。
陆川踉跄着回到藏匿机车的地方,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安心。他跨上机车,引擎低吼着撕裂夜的寂静,转眼间,他的身影便彻底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昨夜的战斗在调查处掀起了轩然大波。办公室里的灯光彻夜未熄,档案被翻得凌乱不堪,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最近的漠北并不安宁,一阶寄生种出现的消息时有传出,但在薄暮区同时遭遇两只,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毕竟这些生物向来狡猾,善于伪装,极少如此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的存在。
薄暮区向来缺乏强大的清道夫组织,因此夜巡成了最后的防线。所幸,最近几次行动还算顺利,已经猎杀了数只夜间猎食的寄生种了。但这次的事情却让整个夜巡危险性增加了数倍。
另一边,陆川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家中。房门关上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胸腔里翻涌的血气让他呼吸都带着刺痛——那一拳的威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他强撑着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原力开始缓慢流转。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受伤的皮肉,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时间在疼痛中变得模糊,直到晨曦的光线爬进窗棂,又渐渐变得刺眼。
当陆川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已近正午。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但那股钻心的疼痛总算消退了大半。他推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陆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金属罐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跨上机车,引擎轰鸣的瞬间,整个人便如游鱼般滑入街道的人潮,转眼就没了踪影。
东亭花园小区门口,一辆略显陈旧的餐车前,一个戴着遮阳帽的矮胖男人正趴在台面上喋喋不休。\"大姐,你这手艺绝了!\"他油腻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却丝毫不影响他说话的兴致,\"多加点肉啊,青菜意思意思就行...对对对,再浇勺辣油!\"
老板娘手上的铲子翻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瞥了眼这个从刚才就唠叨个不停的顾客,敷衍地\"嗯\"了几声。
\"诶大姐,再帮我打包一份!\"胖子搓着手,身子又往前凑了凑,\"你平时不住这附近吧?我早上咋从来没见着你?\"
煎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老板娘无奈的表情。她动作麻利地把饼一卷,只想赶紧打发走这个话痨顾客。
\"再、再来一份!\"胖子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油星子溅在衣襟上也不在意,含糊不清地冲老板娘喊道。
\"知道我没吃饭,特意给我准备的?\"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胖子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挨了重重一掌,差点把嘴里的煎饼喷出来。
\"咳咳咳...怎么是你?!\"胖子猛地转身,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三抖。他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这么巧啊...\"
陆川一把夺过胖子刚刚接过的饼,一边吃,一边道:“走,带我去找闫炎。”
公寓内,老旧吊扇吱呀转动着,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当陆川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门口时,正擦拭匕首的女孩儿手指一颤,刀刃在指腹划出一道血痕。
\"你!怎么来——\"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陆川懒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金属罐,像扔易拉罐似的抛了过去:\"当然是,生意上门了。\"他径直陷进沙发里,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闫炎接住罐子掂了掂,当她拧开罐盖时,一团淡蓝色的滑腻肥肉赫然出现在了罐子里。
\"一阶...一阶寄生体!\"闫炎的嗓音陡然拔高,握着罐子的手指关节泛白。她抬头看向陆川的眼神里混杂着震惊与骇然,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
原本躲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胖子,听到女孩的叫声,一个健步上前,夺过罐子,当其看清罐子里的东西时,胖子也不由失声道:\"卧槽!\"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闫炎深吸一口气,目光像手术刀般在陆川身上来回刮着:\"你亲手解决的?\"
陆川翘着二郎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沙发扶手:\"我说是捡的,你信么?\"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眼神却飘向窗外。
“它的宿体在哪里?!”女孩儿并没有在意陆川答非所问的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陆川身子往后仰了仰,皱眉道。
女孩儿看着陆川一脸认真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再跟她开玩笑,认真的回答道:“一阶寄生种,领取赏金是需要交代宿体情况,战斗地点的。他们是需要核实的。”
“这么麻烦?!”陆川不悦说道,“你之前怎么不说清楚。”
闫炎扶额叹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力:\"大哥,我哪想得到你能搞到一阶寄生体?\"她上下打量着陆川,目光在他略显单薄的身板上停留片刻,\"你该不会......真是在路边捡到的吧?\"
毕竟能够猎杀一阶寄生种的家伙至少都是尖兵战士,而眼前的陆川,怎么看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进阶尖兵战士。
陆川嘴角抽了抽,没接话。闫炎却把这当成了默认,暗自松了口气——比起相信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已经是尖兵战士,她宁愿相信是哪个倒霉的寄生种自己撞死在路边,即使这种可能性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