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吹曲辞之五
李贺《上之回》赏析
“上之回，大旗喜。悬虹彗，挞凤尾。剑匣破，舞蛟龙。蚩尤死，鼓逢逢。天高庆雷齐坠地，地无惊烟海千里。”
李贺的这首《上之回》，借用汉乐府《铙歌》旧题，却赋予了全新的内涵，以独特的笔触描绘出一幅气势恢宏的胜利图景，字里行间洋溢着诗人抑制不住的喜悦与豪情。
诗开篇“上之回，大旗喜”，短短六字，便营造出热烈的喜庆氛围。“上之回”，点明天子胜利归来这一事件，而“大旗喜”则运用拟人手法，赋予大旗以人的情感 ，仿佛连旗帜都在为胜利而欢呼雀跃，将胜利后的喜悦渲染得淋漓尽致，瞬间将读者带入那个红旗招展、欢腾热闹的场景之中。
“悬虹彗，挞凤尾”进一步描绘胜利后的景象。“悬虹彗”，天空中仿佛悬挂着彩虹和彗星，色彩斑斓，这是一种夸张而奇幻的描写，极言场面的壮丽；“挞凤尾”，风中的旗帜如凤凰的尾巴相互拍打，生动形象地展现出旗帜在风中舞动的姿态，强化了热闹喜庆的氛围，让读者眼前浮现出一片红旗翻涌、绚丽多彩的画面。
“剑匣破，舞蛟龙。蚩尤死，鼓逢逢”，诗人用简洁而有力的语言追述胜利的过程。“剑匣破，舞蛟龙”，宝剑冲破剑匣，如蛟龙般腾空而起，形象地表现出军队的威武神速和不可抵挡的气势，让人感受到战斗时的激烈与勇猛；“蚩尤死”运用典故，蚩尤在古代神话中是勇猛好战的象征，此处以“蚩尤死”代表敌人被彻底击败，叛乱被平定；“鼓逢逢”，咚咚的战鼓声，渲染出庆祝胜利的热烈气氛，传达出胜利后的欢腾与喜悦 。这四句诗，仅用十二个字，却将战斗的过程和胜利的结果清晰地展现出来，语言高度精炼，画面感十足。
最后两句“天高庆雷齐坠地，地无惊烟海千里”，诗人的笔触从对胜利场景的描绘转向对和平美好未来的憧憬。“天高庆雷齐坠地”，欢呼声如同天上的雷声震彻大地，极言人们欢庆胜利的热烈程度；“地无惊烟海千里”，辽阔的国土上再也没有战争的烽烟，一片宁静祥和，表达出诗人对和平的向往和对国家统一的期盼。这两句诗意境开阔，情感真挚，将诗人的喜悦之情推向了高潮，也使整首诗的主题得到了升华。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首诗的一大亮点是前三分之二部分一连使用八句三字句，节奏急促明快，读来朗朗上口，仿佛是急促的战鼓，又像是欢快的舞步，将诗人极度欣悦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气流贯，给人以强烈的情感冲击。而最后两句七言句，节奏稍缓，却更加深沉有力，在情感的宣泄之后，引发人们对和平的思考与向往，使整首诗在节奏上张弛有度。
李贺在诗中还巧妙地运用了色彩和声音来营造氛围。诗中虽未直接提及红色，但“大旗喜”“悬虹彗”等描写，让读者联想到那飘扬的红旗，如烈火般热烈，突出了喜庆的色彩；“鼓逢逢”“天高庆雷齐坠地”，通过对鼓声和欢呼声的描写，让读者如闻其声，仿佛置身于那欢庆胜利的宏大场面之中，与诗人一同感受着胜利的喜悦。
元和年间，唐宪宗在裴度等人的支持下对叛乱藩镇用兵并取得胜利，这在当时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也让李贺看到了国家统一、和平的希望。他借《上之回》这一旧题，歌颂中唐时期藩镇割据平叛斗争的胜利，宣传维护统一的思想，寄托了自己对现实的期望 。尽管李贺一生多抑郁感伤，但在这首诗中，我们看到了他难得的豪情与喜悦，这也让这首诗在他的作品中独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