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为用异能细细感知着防空洞外的动静，能清晰捕捉到青禾利落的攻击声和对方的惨叫，显然战斗已近尾声。但有一点让他格外不解：那些追来的人，战力竟出奇地低，几乎全程被青禾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战力这么强，刚才为什么还要跑？”赵有为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囡囡猛地转头看向他，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你们还真是毫不在意同类的死活啊！就因为他们战力低、没有利用价值？你和那个李建国有什么区别？”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丝嘲讽，“李建国外面名声多好，人们都叫他‘好领导’，干什么都冲在最前面。可那又怎样？他派人来抓青禾的时候，有拿那些手下当回事吗？初次交手连一分钟都不到，地上就躺了一地尸体。青禾不是打不过，是不想看到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死掉，才选择离开的。反观你们呢？你们的人锲而不舍地追着青禾，沿途波及了多少无辜者，你们在意过吗？”
“呃……”赵有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泛起尴尬，“这些人应该只是克隆人，并不是正常人。他们只是在机械地执行任务，可能连基本的自主意识都没有，说白了，就是用来打仗的武器罢了。”
“和你的异能一样吧？”囡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搞出这些没有意识、没有感情的傀儡丧尸，是为了什么？单纯为了自身安全？”
“为了那只丧尸吧！”小豪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孩子，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赵有为心头一震，刚想辩解，小豪却继续说道：“没用的，你自己也清楚，那只丧尸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就依靠这些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傀儡丧尸，根本起不了作用。真对上它，不过是多添几具尸体罢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敲在赵有为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反驳。防空洞内陷入沉默，只有外面青禾清理战场的细微声响传来，衬得这寂静愈发沉重。
“咱们出去吧！”赵母扶着墙壁站起身，缓了缓劲儿说道，“来的克隆人不多，听动静也就七八个，现在应该结束了。”
五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向着防空洞外走去。此时外面的战斗果然已经结束，青禾正站在一片狼藉的空地上，望着远处几只傀儡丧尸渐渐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她刚转过身打算回防空洞，就看到赵有为一行人走了出来。
“你们跑出来干什么？”青禾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外面还不安全。”
“你不愿意跟他们打，不就是怕伤及无辜吗？”赵有为说着，冲青禾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周围空旷的废墟，“这儿荒无人烟的，又没什么人，躲着反而显得你怕了似的。再说了，以你的实力，来多少克隆人也是白搭。”
青禾撇了撇嘴，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你过来找小豪的目的，是因为他的异能吧？”囡囡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赵有为夫妇身上，语气平静，“小豪跟我说过一些过去的事，说你们一直在研究异能者。说实话，我都有点想试试回到过去，可惜那时我才刚出生，回去了也没用。倒是你们，来回折腾了好几次，现在还是得躲避那只变态丧尸。”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实话，我真不希望他帮你们解决掉那只丧尸——毕竟我们也算是敌对的，一旦丧尸没了，下一个被针对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赵氏夫妇听了这话，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向囡囡，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不用那么紧张。”囡囡见状笑了笑，眼神里没什么恶意，“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再说了，就算下次你们真的成功解决了丧尸，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她周身的异能波动轻轻晃了晃，像在无声地展示着实力。
赵有为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这小女孩年纪不大，心思却比成年人还深，话里话外都透着对他们的提防，却又没真的表现出敌意，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青禾在一旁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打破了僵局：“别站在这说废话了，克隆人虽然被解决了，但他们肯定会报信，这里不能待了，得赶紧换地方。”
小豪和玲玲也跟着点头，显然对青禾的话很信服。赵有为夫妇见状，也压下心头的疑虑，点了点头：“行，听你的，我们去哪？”
囡囡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她指了指西边一片被藤蔓覆盖的高楼：“去那边的信号塔，那里视野好，能提前发现追兵。你们联系下杨林他们，叫他们也过去集合吧。”
一行人不再耽搁，趁着天色未亮，快步朝着信号塔的方向走去，晨风吹过废墟，卷起地上的尘土。
当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信号塔附近时，远远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塔下徘徊——正是杨林和陈峰。
“你们几个没事吧！”陈峰率先迎上来，脸上满是焦急，嗓门也比平时大了些，“我们回阳城基地找了好几圈都没见着你们，后来听说青禾在基地边缘跟人打了一架，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小豪和玲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挣脱赵母的手，欢快地跑到杨林和陈峰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分开后的经历，小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还时不时往两人怀里钻，亲昵得不行。
囡囡和青禾站在一旁，看着这四人热热闹闹的模样，脸上都露出几分嫌弃。青禾别过头，望着信号塔顶端被风吹得摇晃的避雷针，眼神有些发飘；囡囡则低头盯着脚下的碎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掌心——刚才那瞬间的热闹，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们强装的坚硬，让那些关于已逝亲人的记忆悄悄涌上来，心里空落落的，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囡囡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水，瞬间让周围的热闹静了下来。
杨林和陈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随即转向青禾，小心翼翼地问：“其他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青禾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狠狠砸中，她用力抿着嘴唇，慢慢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我没护住他们……”
小豪和玲玲也收起了嬉闹，懂事地拉了拉杨林和陈峰的衣角，不再说话。
信号塔上的风呜呜地吹着，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人呜咽。陈峰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杨林拍了拍青禾的肩膀，掌心传来她身体的僵硬，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不怪你，这种时候，谁都没办法……”
青禾没说话，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囡囡走到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算是无声的安慰。夕阳的余晖透过信号塔的钢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将这短暂的沉默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