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为何会攻上神界？他们不是被挡在冥海另一端吗？”
少虞望着南天门外拼杀在一起的天兵和魔将，场面混乱，神力和魔气将原本祥和的天空搅成一片乌烟瘴气。
“几日前，有微生上神等神君坐镇，魔族的确被挡在冥海另一端。但……”
天君一顿。
少虞拧眉，心里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什么？”
“微生独自前往夜探魔族营地，被俘。”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少虞心脏之上。
被俘？
“怎么可能？”
以微生的本事，就算独自去探查也不至于被俘。
“派人去救他了吗？”
“微生被俘后，魔族就发动了大面积攻击，现在战况激烈，派去的几位神君都在和魔族对战。”
天君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没人去救微生。
少虞的脸色渐渐沉下。
上神被俘，在神魔大战结束之前，魔族应该还不会杀了他——毕竟微生对魔族来说是一大筹码。
至少，目前来说他的性命无忧。
她不信当年微生会如此轻易地死在魔族手里，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就算微生被俘，魔族反击。
但魔族如此轻易地攻上神界，这事还是太蹊跷了。
南天门外，和魔族对抗的天兵天将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是一片倒的局势。
魔族强势得可怕而又奇怪。
原本还在边上观战的神界其他神君不得不上前，出手压制。
但少虞很快发现了端倪。
这些神君似是养尊处优久了，并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对上这些在最黑暗残忍的地方拼杀出来的魔族，连连败退。
神族……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少虞没法再坐视不管。
这里是微生守护的神界，不能沦为魔族肆意屠戮的地界。
“我去助他们。”
她正准备飞身过去，被天君拦住。
“娅予你还有旧伤在身，若是出手定是会旧伤复发，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有这些神君在，魔族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
“攻不进来只是暂时的。”
少虞转头，对上天君双眼。
“难道要等魔族闯入南天门了，我们再出手吗？”
碧落居里的小仙娥说过，在娅予负伤之前，她是不亚于微生的存在，也曾是神界人人敬仰的战神。只是在一次和魔族的战役中惨遭暗算，伤得很重从此留下了病根。
天君是神界最高主宰。
代表着神族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
不会轻易出手。
但她可以。
就算有旧伤，对付这些魔族还是没问题的。
少虞虚空一握。
下意识地要召唤息心剑，反应过来这里是神之遗迹，她现在是娅予，应该召唤不出息心。
下一秒，息心剑在手。
光华流转。
少虞一愣，目光扫过息心，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又好像并不区别。
她并没有时间多想，手握息心加入混战之中。
剑尖所指之处，就是魔族灰飞烟灭之时。
“不愧是娅予上神，这实力不减当年。”
“完全看不出有旧伤，甚至比她巅峰时期还要厉害，魔族在她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
“若是这次神魔大战是娅予上神出战，微生上神也许就不会被……”
“世事难料，天君也是考虑到娅予上神的旧伤，为她着想。”
“有娅予上神出手，这些魔族应该很快就会被全部消灭了。”
攻上南天门的魔族，在少虞的扫荡之下，数量很快锐减。
随着息心剑下消灭的魔族越来越多，少虞也渐渐感觉到这具身体变得越来越重。
身体某处隐隐作痛，连带着神力受到些许桎梏。
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少虞死死咬着牙关，加快了挥剑的速度。
娅予的旧伤，的确不容忽视。
难怪神界的天医这么长时间都治不好，需要不愁木才行。
只是，不愁木炼制的丹药给了微生。
若是是她吃下……不，应该说是娅予吃下，把这些魔族全部消灭，应该完全不是问题。
脑海中忽地划过一丝精光。
少虞剑尖一顿。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噗！”
突然后心被重重一击，剑尖杵地，呕出一口鲜血。
以膝为中心，旋然转身，息心剑划过身后魔族的脖颈。
“娅予上神！”
她一受伤，周围的魔族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如潮水般朝她涌来。
魔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少虞身体越来越沉重，闪避不及，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
她想停。
可身体越仿佛不听使唤，手中的剑越握越紧。
少虞好像成了观看这场战斗的第三者，看着娅予明知不敌，却也拼尽全力只为护神界。
她知道她忽略了什么。
她从来没有成为过娅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按照当年的轨迹在走。
微生去少室山为娅予取不愁木，是无法避免的。
他受伤而回，娅予将不愁木炼制的丹药让给他，是注定会发生的。
微生出征神魔大战，娅予留在这对付攻上神界的魔族……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少虞做出的选择。
而是……娅予。
是当年的娅予。
她只是成为娅予，在娅予的身体里又重新体验了一回当年娅予所经历的罢了。
少虞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像是一团缠绕着的丝线被理清。
她像是第三视角，观察着整个场景。周围的其他神君神色担忧、慌乱，纷纷想过来帮娅予。
唯有……
凌霄殿外，天君居高临下地站着。
方才还柔和的眉宇间尽是冷漠和暗藏的算计。
少虞视线下移，落在他袖间。
那里正暗暗涌动着不易察觉的魔气，若不是她本身是魔，或许根本发现不了，更别提这里的其他神君了。
刚才正对娅予后心的那一击，根本不是魔族发出的。
而是他——神界最高主宰天君，偷袭的。
为什么？
天君为什么要对娅予下手？而且，还是要置于死地的那种。
只是，没给少虞搞清楚的机会。
天君再次挥出魔气，在一众魔族的攻击之中精准打中娅予，重重被打飞出南天门。
下一瞬，身体陡然失重。
于万丈高空下坠。
少虞无法掌控这具身体，只觉耳边风声呼啸。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