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迟迟没有动作,面露难色,一旁的秦老夫人见状提醒道:“婚事已定,两家又在下聘,不出一个时辰满京城都要知晓的,难不成你还要让你侄女上赶子去做妾?”
秦老夫人冷冷一哼。
“母亲,我……怎么会呢,房家嫡女还不至于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只是有些事儿媳还想不明白。”秦氏支支吾吾道:“婚事这么快就定好了,会不会是两家早就商议好了,今日宴会只是个幌子?”
听这话谭氏道:“即便是,两家你情我愿,展夫人肯做媒,钟老夫人也愿意促成,这就是好事儿。”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谭氏语噎,这是人家的事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钟家现在摆明了就是不想和镇王府有半点纠缠,仅此而已,钟老夫人知错就改,太子愿意接纳,这就够了。
秦老夫人侧目看向秦氏:“那又如何?”
“钟二姑娘本该是秦家媳妇,现在被长威抢走了……”
“嫂嫂!”谭氏闻言直接站起来:“这话可不要胡说,咱们秦家和钟家是清清白白,父母之命,两个孩子从未接触过,退了婚也是堂堂正正,浩哥儿未来媳妇,我也很满意,钟二姑娘能有好归宿,二房也祝福她。”
谭氏着急忙慌地打断了秦氏的话,生怕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退婚是她心甘情愿。
一步步走到今日,她不怪任何人。
“两个孩子没有缘分,强求不得,钟二姑娘如今定下婚约,女儿家名声娇贵,嫂嫂莫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人误解。”
秦氏没想到谭氏会这么大反应,脸色讪讪:“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既然你不觉得可惜,那就好。”
秦氏耸耸肩,说到底还是谭氏胆子太小了,不过也是因祸得福,秦瑾浩得了个侯爷爵位。
也算值了。
秦老夫人看向了秦氏,眼眸里透着几分寒气逼人:“今日让你去钟家,也是让你看看钟家破釜沉舟,有些事晚辈不方便做的,我这个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可不怕。”
秦氏被这眼神盯得头皮一阵发麻,心跳如雷,面露几分尴尬:“母亲,儿媳明白。”
……
钟家兄妹两人的婚事快速定下,也绝了多少人心思,其中镇王府还没来得及商讨就无疾而终。
云和郡主揉紧眉心:“这钟老夫人是个糊涂的,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巴结展家,给两人定下婚事。”
话落,镇王走了进来,朝着云和郡主看了一眼:“钟家那边少折腾了,已经是一颗废棋了。”
“父王!”云和郡主不甘心,这半年来在钟国公府耗费不少精力,眼看着将钟家拉入阵营,却被钟老夫人给破坏了,实在可惜。
镇王弯着腰坐下,指尖搭在了桌面上,沉声问:“四儿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父王,现在满大街都在说四妹妹神志不清,还有个秦梢时不时在王府面前晃悠,闹得人尽皆知,女儿私底下也和几位夫人聊过,都不愿意接纳四妹妹。”云和郡主一脸为难。
镇王朝着云和郡主意味深长地瞥了眼。
“父,父王,如若不然就将四妹妹许给秦梢吧。”云和郡主硬着头皮说。
没有理会云和郡主的提议,镇王忽然说:“刚才柳侧妃诊出两个月身孕,云和,父王就将柳侧妃交给你照顾了,你素来细心又乖巧,可别让父王失望。”
轰隆!
宛若一道惊雷在耳边闪过。
云和郡主突然愣了愣,她嘴角扬起了委屈:“父王,您是不是误会女儿什么了?”
“误会?”镇王将一只白瓷瓶放在桌子上:“这可是你交给四儿的?”
看着白瓷瓶,云和郡主眼泪夺眶而出,身子一软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向了镇王:“父王,这确实是我给四妹妹的静心丸,是四妹妹求着女儿讨要的,虽对身子有些伤害,可只需要调养些日子,就无碍了。”
镇王闻言眉心紧皱:“你是说这里装的是静心丸?”
“是。”
镇王不信,派人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来了,接过白瓷瓶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这是安神丹药,只是分量比普通的安神药略浓些,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轻易服用,长时间会有依赖。”
云和郡主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坠落,镇王眼底闪过轻微诧异,刚才四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四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说云和郡主给了她绝子药,逼迫她下给柳侧妃,镇王惊怒不已。
恰好在此时柳侧妃又诊断出有孕,无疑是给镇王的怒火浇了一桶油,柳侧妃哭得满脸惶恐,捂着肚子求他庇佑。
可现在手里的白瓷瓶里装的却是安神药。
镇王眉心蹙起,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谁在背后捣乱。
“父王,女儿上头有两个兄长,个个德才兼备,下边还有郢弟,即便是柳侧妃再生养十个八个男丁,对女儿,对母妃都没有任何威胁,女儿又何必容不下柳侧妃腹中孩子,再者,女儿若是对柳侧妃不满意,直接就可以对柳侧妃动手,逼四妹妹做什么?”
云和郡主哭得一脸柔弱,两肩抖动,几句话戳到了镇王的心坎上,云和郡主冲着镇王磕头:“父王,既然四妹妹不安好心,如此嫉恨镇王府,女儿也不留情面了。”
镇王拧眉看她。
“两年前四妹妹派人在京城以女儿的名义开了间杂货铺子,大半个月前,四妹妹出嫁秦家那日,秦少夫人也就是如今的公主动了胎气,太子妃派人来王府取止血草,公主并非动了胎气,而是中了毒,四妹妹派人买通了秦家几个丫鬟,将毒放在蜡烛内,公主险些一尸两命,此事秦家已查清,当日就打死了好几个丫鬟。”
云和郡主吸了口气又继续说:“不止如此,墨记掌柜的和几个小厮在出事之后被放出来,落在了展夫人手中,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将责任推给了女儿,展夫人私底下找女儿质问,女儿这才得知四妹妹竟如此心机深沉。”
镇王满脸不信:“你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
云和郡主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签字画押还有三个管事一并被送到了镇王面前。
签字画押上还有官府的红印,下方还有手印,是做不了假的。
“父王,是四妹妹骗了你,她故意表达对秦瑾瑜的爱慕,逼着您出手,实际上她早就对王府不满,差点儿害死了公主,现在秦展两家和离,东宫对参与此事的人严惩……”云和郡主哭成泪人:“这么久了,我念在姐妹情分上,一忍再忍,没想到四妹妹竟如此诋毁我。”
看过签字画押之后,又看向了三个管事,其中还有三人的卖身契,全都是东原人。
镇王脸色一沉:“去把柳侧妃和四姑娘一并带来!”
“是。”
一炷香后
柳侧妃和四姑娘一前一后地赶来,当四姑娘看清了三个管事出现在大堂时,小脸骤白,眼底尽是惶恐。
镇王锐利的视线始终盯着四姑娘瞧,看四姑娘第一反应,便知是认识这些人的。
“说吧。”云和郡主对着三人说。
其中一人冲着四姑娘磕头:“姑娘,是老奴办事不利,求姑娘责罚。”
四姑娘还想否认,那人从怀中掏出几张书信,举起来:“这是姑娘一年前派人送来的书信,上面的字迹是姑娘亲笔所写,姑娘不会不认识吧?”
书信呈到了镇王眼前,打开看了眼,一笔一划确实就是四姑娘的笔迹,四姑娘身子晃了晃,脚下一软:“父,父王,此事一定有误会。”
“误会?”镇王将书信扔在了四姑娘脸上:“你的字是本王亲手教的,本王会认不得?”
书信确实是她写的,只是没想到掌事居然没有扔掉,反而留下来了,而且三人突然出现,更是奇怪。
三人不该死在了牢狱内么?
“还有这瓶安神药,是你求了云和,为何栽赃污蔑云和?”镇王一脸失望,将瓶子狠狠砸在了四姑娘手背上。
四姑娘吃痛惊呼,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可置信地侧目看向了云和郡主:“这怎么可能呢,这里装的就是绝子药,是二姐姐亲手交给我的。”
当四姑娘得知她要成了一颗弃子,云和郡主迟迟没有给她安排后路,还将秦梢给放走了后,她就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了。
恰好被四姑娘发现了柳侧妃有了身孕,四姑娘一不做二不休去找柳侧妃摊牌,两人将此事捅破到了镇王面前。
其目的就是希望镇王能保住柳侧妃这一胎,另外也极快给四姑娘安顿好。
“四妹妹,我对你不薄,你怎么能冤枉我呢?”云和郡主拿着帕子擦拭眼角,背对着镇王,却朝着四姑娘露出挑衅一笑。
四姑娘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她上当了!
云和郡主委屈:“四妹妹,你为何一而再地挑拨府上关系,还连累了父王在外名声,为了你一句心仪秦少将军,你可知父王顶了多少压力?”
“你!”四姑娘气血翻涌,一股凉气直蹿天灵盖,是被镇王阴沉如水的眸子给吓的,只好将视线朝着柳侧妃看去。
柳侧妃紧咬着唇不松,小心翼翼地朝着镇王看去。
“既然王爷来了,事情也闹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我也不能置之不理。”镇王妃从屏风外走出来,目光落在了镇王身上:“夫妻多年,你纳妾我从未过问,柳侧妃进门我是有几分不悦,可也未曾为难她,你可知柳家已经派人造势,污蔑郢儿命格太强,会冲撞镇王府!而她腹中那个才是帝王命格。”
镇王妃走到镇王面前:“柳家心思不正,动作频频,我也懒得计较,如今扯上了郢儿,你该知晓意味着什么。”
“没,没有的事,王妃误会了,柳家岂敢呢?”柳侧妃软了身子,她今日才将有孕的事和盘托出,为何镇王妃却早就知道了?
柳侧妃心惊不已,究竟镇王妃还知道多少?
“王爷,柳家对这个孩子期待很高,耗费重金把脉,是个男胎,这些日子柳侧妃和四儿几次三番地去探望郢儿,要说培养感情,我可不信!”
镇王妃冷凝着脸色叫了两个丫鬟上来,纷纷跪下:“柳侧妃日日都要给小王爷熬羹汤,还会做点心,这两样东西会导致小王爷气血太盛,过于早熟,将来还会坏了身子,极难再有孕。”
“胡说八道!”柳侧妃急了。
两个丫鬟仰着头,目光不躲不闪一同指责:“这偏方还是老夫人给您的,给您把脉的大夫就住在柳家,王爷若是不信,尽管上门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