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带着大夫连夜去了一趟房家,被小厮一路引到了院子里,还没靠近就听见了辱骂声,哭声混成一片。
小厮面露尴尬。
谭氏佯装没听见,放慢了脚步走,好一会骂声终于停下来了,是房夫人亲自来迎:“这么晚二夫人怎么来了?”
“我是来送请帖的。”
“请帖?”房夫人皱起眉,停顿了会儿后指了指里面:“夫人这边请。”
那头秦氏也知道谭氏来了,匆匆赶来,谭氏再次看见秦氏时险些没认出来,短短几日秦氏整个人苍老了不少,眉宇间遮掩不住的疲倦,就连脚步都在虚晃。
“二弟妹你终于来了,是不是母亲让你来接我回去了?”秦氏问。
她实在是熬不住了,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还要被人明嘲暗讽,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谭氏摇头:“是来送请帖的。”
“请帖?”秦氏心里提着气:“府上趁我不在,能办什么喜事儿?”
她在这里吃苦受罪,秦家却在大摆宴席,简直太不像话了。
房夫人接过请帖看了眼,好奇道:“钟世子怎么突然继承爵位了?”
闻言,秦氏顺势看去。
看见请贴上清楚地写着钟家备酒席庆祝世子继承爵位,秦氏同样好奇地盯着谭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谭氏环顾一圈。
房夫人立即会意让所有奴仆都退下了,谭氏这才开口:“钟大人双腿都被打废了,也是钟老夫人亲自入宫求了太子殿下,将爵位给了世子继承。”
“谁敢对钟大人动手?”房夫人追问。
“是钟老夫人亲自动手。”
嘶!
两人倒吸口凉气。
谭氏又道:“今儿一早钟夫人被送去了寺里清修,给公主和腹中胎儿祈福,金银珠宝一概不许带,日日抄写经书。”
秦氏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钟夫人也愿意?”
“自然!”谭氏点头:“钟家下定决心和镇王府撇清关系,钟夫人再闹腾,首当其冲问罪的就是如今的钟国公,钟夫人又不傻,没必要坑害自己的儿子。”
说到这房夫人朝着秦氏看了眼,鄙夷一笑,这一笑秦氏脸色火辣辣,脸色有些不自然。
将该说的话全都带到了,谭氏站起身对着秦氏说:“母亲说,嫂嫂若是要去参加钟府宴会,也可以去观礼,此次,钟家宴请了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
似是又想到什么,谭氏道:“昨日钟夫人亲自去了展家赔罪,探望了公主,去寺里清修也是钟夫人主动提出来的,无人强迫。”
说罢,谭氏转身离开。
屋子里寂静无声。
良久才噗嗤一声讥笑:“蠢货!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局势!”
秦氏抿唇久久不语。
到了钟家宴会这日,大门敞开,地上还铺了上红地毯,炮竹声不断,前来庆祝的人先是寥寥无几。
直到太子派人送来了贺礼,其次,展家也派人送来了贺礼,展夫人还特意露了脸。
不到半个时辰,国公府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门外马车多得挤不下。
就连镇王府也派人来了,来的正是云和郡主,她当众问起了钟大人的伤势,本意是要给钟家一个下马威。
可钟老夫人不遮不掩地说:“不肖子孙是我亲手打断了双腿,他勾结叛逆,险些带坏了家风,钟家自然不许这样的人继续做家主。”
云和郡主一愣,许是没有想到钟老夫人会这么直接说出来,一点儿也不遮掩,不高兴地问;“老夫人,何来叛逆?”
“钟家向来都是对皇族忠心耿耿,老国公爷在世时便是太子一党,如今自然也是,至于叛逆……”钟老夫人欲言又止,眼神却直勾勾盯着云和郡主:“这事儿郡主就别打听了,女儿家还是以夫家为主,我听说郡主的夫婿家也入京了,许久不见亲人,想必郡主也一定很想念吧?”
将话题岔开,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哪会听不明白钟家这是在表忠心,要和镇王府撇清关系。
叛逆?
说的不就是镇王府?
偏云和郡主不识趣还要多问几遍,自讨没趣也是活该。
云和郡主紧绷着小脸不语。
钟老夫人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秦氏身上,微微讶然,却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一场宴会
秦氏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秦老夫人也在宴会上,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
还有往日交好的夫人对她也是冷冷淡淡的。
直到她拦住了其中一个夫人:“大老远就见你来了,怎么还躲着我呢?”
那夫人见避不开,便道:“你强逼着秦少将军差点儿纳了四姑娘做妾,硬生生拆散了小夫妻,这么久了就去探望过一次,现在多少人都在传你拎不清,害得亲儿子被驱逐西关……你怎么这么糊涂?”
秦氏错愕,一张脸羞愤不已:“此事你是从哪听见的,一派胡言!”
“你别否认了,京城说大不大,没什么事瞒不过的,展家起初就没想要和离,你偏占着儿子不松,逼急了展夫人,人家不跟你计较是看在秦少将军是孩子爹的份上,现在闹的房家也被牵连了。”
夫人摇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秦氏脸色憋成了茄子色,心口起伏:“真是冤枉死人了,是展家要和离,非要那个孩子,我秦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展家仗着养过太子几年,说什么太子都听,公主之尊,和离旨意,桩桩件件不都是她展家的意思,何曾轮得到我来说三道四,当日镇王府的花轿抬来,我秦家又能如何?”
秦氏说到这就是一肚子怒火,从始至终秦家并没妥协要纳妾,也没有逼着展万凌。
只不过展万凌动了胎气,惹恼了展家和太子妃。
太子为了讨展夫人欢心,谁招惹过展家的,全都给了严惩,不是降爵,就是送庙,要不是太子暗示,房家的亲事又怎么会被退掉?
令秦氏最生气的就是,明明展家占尽了便宜,到最后还是以受害者的身份招摇,惹得她一身不是。
夫人恨不得立刻捂着秦氏的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胡说,你可不要来害我。”
说罢离开离秦氏远远的,生怕沾染一点点就被连累了,气得秦氏眼前一阵阵发黑。
论功绩,秦家也不弱,可偏偏他们都看不见。
秦氏叹:“如此行事,如何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