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柔的手指悬在车门把手上，犹豫了一瞬。夜风卷着落叶擦过她的脚边，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终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淡淡的檀香气息包裹着她，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顾沉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我担心你。\"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担心我？\"阮小柔转头看他，\"所以你跟踪我？\"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顾沉舟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收回。\"不是跟踪。\"他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是保护。\"
阮小柔突然想起夏临风说的话——\"顾沉舟是个跟踪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保护我什么？\"
\"很多事。\"顾沉舟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包括你不知道的事。\"
路灯的光影在车内交错闪过，阮小柔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比如？\"
\"比如你的'哥哥'。\"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他今天联系我了。\"
阮小柔猛地转头：\"什么？\"
顾沉舟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看来他没告诉你。\"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就会告诉你一些'关于我是谁'的事情。\"
阮小柔的呼吸一滞。\"什么意思？你是谁？\"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顾沉舟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正是问题所在，小柔。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一个刚出狱的人，突然有了两千万，还对你表现出异常的占有欲——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怎么知道他有两千万？\"阮小柔的声音微微发抖。
\"我调查他。\"顾沉舟坦然承认，\"从他在医院出现的第一天起。一个声称被关在精神病院七年的人，账户里突然多出巨额资金，而资金来源不明。这不合常理。\"
红灯转绿，车子再次启动。阮小柔感到一阵眩晕，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夏临风确实有很多秘密，但顾沉舟同样神秘。她该相信谁？
\"小柔，\"顾沉舟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不是要离间你们。但你需要保持警惕。他对你的感情...可能不只是兄妹那么简单。\"
阮小柔猛地睁开眼睛：\"别胡说！\"
顾沉舟没有争辩，只是递给她一部手机。\"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夏临风的卧室墙上，贴满了阮小柔从小到大的照片，有些甚至是偷拍的。最中央是她和顾沉舟在餐厅约会被拍到的照片，顾沉舟的脸被红笔狠狠划掉。
阮小柔的手开始发抖。\"这...这不可能...\"
\"我本想早点告诉你，\"顾沉舟的声音带着歉意，\"但我不想伤害你。他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
阮小柔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起刚才在厨房里，夏临风拉住她手时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还有那些完美复刻的家具，他执意要她留下的语气...
\"我需要时间思考...\"她喃喃道。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什么时候？...好，我们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急转弯驶向ELF总部方向。\"系统又被攻击了，这次比上次更严重。\"
阮小柔擦干眼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损失情况？\"
\"核心数据库被入侵，客户信息可能泄露。\"顾沉舟的声音紧绷，\"技术团队怀疑是内鬼，攻击方式太精准了。\"
阮小柔的心沉了下去。她拿出手机，快速浏览公司群里的消息。\"公关部已经在准备声明...等等，这个Ip地址...\"
她放大技术部发来的追踪信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Ip地址的物理位置显示在老城区——就在夏临风的老宅附近。
顾沉舟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眼神变得锐利。\"巧合？\"
阮小柔没有回答。她的脑海中闪过夏临风在厨房里熟练操作手机的样子，他提到\"跑海\"时闪烁的眼神，还有那笔来路不明的两千万...
\"不可能是他...\"她低声说，但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车子驶入ELF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电梯里，顾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阮小柔抬头看他，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和...恐惧？他在害怕什么？害怕夏临风揭露的那个\"他是谁\"的秘密？
电梯门开启，迎面是灯火通明的危机处理中心。技术团队的喊声、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交响曲。
\"阮总！\"林妍快步走来，脸色凝重，\"攻击还在继续，对方似乎对我们的防御系统了如指掌。更糟的是，有媒体已经得到风声，开始报道我们数据泄露的事。\"
阮小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通知所有高管十分钟后开会。联系主要客户先行告知情况。技术部，给我一个明确的止损时间。\"
她转头看向顾沉舟，后者已经走到技术主管身边，低声交谈着什么。他的侧脸在荧光屏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冷峻，眉头紧锁。
这一刻，阮小柔忽然意识到，她对这两个男人的了解都如此有限。夏临风有着她不了解的七年，而顾沉舟有着她不了解的过去。夹在两人之间，她仿佛站在悬崖边缘，随时可能坠落。
技术主管突然高声喊道：\"找到了！攻击源确认，Ip地址物理位置在老城区梧桐巷6号楼！\"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阮小柔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那是夏临风的住址。
顾沉舟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不一定是他的电脑，可能是有人利用那里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