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躺在摇椅上的程公瑾,听到木门被推动,抬眸瞥了一眼,眼见小猫将圆滚滚的脑袋探了出去,他也没出声,慢条斯理地提起酒壶,倒了杯酒继续喝。
见停了雨,虞清欢马不停蹄将宽大的袖子束起来,在院中捣腾前两日才种下的花草。
听见微弱的猫叫声时,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那扇连同了两个院子的木门。
借着月色,她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探出来,乌黑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好似在勾引......
虞清欢自认自己是一个意志力还算强的人,可这会儿却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放轻了脚步,朝木门靠近,缓缓伸出了手,在它脑袋上摸了两下。
小猫顺势歪头,脑袋在她手上蹭了几下,顿时将虞清欢的心都给勾走了,谁能忍住不摸这么讨喜的小东西。
正当虞清欢还想抱起来疼爱一番时,小猫却缩回了脑袋,但也不走,就在木门后瞪着圆咕噜的大眼睛悄悄看她。
虞清欢没忍住,推开了木门,追着小猫往前了两步,终于将其抱进了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她一转身,却瞥见眼前,一道身影半倚在摇椅上。
月光倾泻而下,摇椅旁搭了一件外衫,而程公瑾只穿了一件单衣,衣襟松散,未束的墨发间缠着几缕潮湿,披散在隐约露出一截胸膛上,他指尖正沿着酒杯摩挲,眼尾被酒意染出淡淡的薄红。
即使对程公瑾没有太多好感,可这一刻,虞清欢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若没点定力的人,看见这副模样,定然就被勾去了魂。
她想,若是淮安的脸没受伤,大约会是下一个程公瑾。
听见动静,程公瑾抬眸,目光如浸了寒潭的墨玉,从微垂的眼帘下直直望向虞清欢。
潮湿的夜风拂过,虞清欢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混着墨香,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闻到过,但却记不起来了。
“虞娘子这是......”
程公瑾的话只说了一半,只是上下打量虞清欢,视线最终落在她怀中的猫上。
虞清欢顿时觉得怀中小猫沉重,张嘴就解释,“我没偷猫。”
一道轻笑声传来,她有些诧异,这人还会笑?
程公瑾嘴边笑意还未散,松散的衣襟伴随着他的动作,又扯开了不少,和平日全然不同的慵懒姿态,在清冷的月光下,姿容胜雪。
她没见过这样的程公瑾,觉得整个京城里,应该也没几个人见过,否则媒人怕是早就踏破程府的门槛了。
此时,程公瑾嘴边的笑意已经淡去,声音又如往常一般疏淡清冷,“既来了,便坐下罢。”
虞清欢本来是想对怀中小猫疼爱一番,甚至还想亲两口,可程公瑾在,她这会儿也只能规规矩矩的摸几下。
她抱着猫走近,鼻尖萦绕着的浓重酒香,一下子让她明白了过来,难怪程公瑾看起来和平日不同,原来是喝醉了。
好似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虞清欢干脆抱着猫坐了下来,不明白怎么男人都爱喝酒,有那么好喝?
谢知文酒量不行,每回都把自己喝成个傻子似的,谢知礼和沐淮安酒量倒是可以,只是她没想到,像程公瑾这样古板无趣的人,平日里竟也会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小猫被摸得舒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挣扎着从虞清欢身上跳了下去,在地上伸了个懒腰便走了。
见猫跑了,虞清欢准备离开,“天色不早,我走了,您慢慢喝。”
见程公瑾没应声,她也没当回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裙,这时才发现,摇椅上的身影执杯的手早已垂落,白玉的酒杯半悬在指间,那双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
虞清欢唤了一声,甚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程阁老?”
然而这人纹丝不动,显然已经借着酒意昏睡过去。
冬季才过,这个时候夜里的风还裹着一股寒意,若是在这院子里躺在一夜,怕是明日就会病倒,尤其是像程公瑾这身子,指不定还会发病。
这人发病起来,可是要掐人脖子的......若是没寻到人,会不会掐小猫脖子?
想及此,虞清欢犹豫过后,终究是俯身拾起那件搭在一旁,还算有些厚度的外衫,想将其搭在程公瑾身上。
这人就睡着时,眉头还紧锁着,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月色下尤其显眼。
虞清欢眼神有意避开,扯着外衫往程公瑾身上搭,可当衣料触及这人肩头时,腕骨骤然被滚烫的掌心攥住。
只见方才还昏睡着的人,这会儿睁开了眼,清冷的眸子这会儿浮着朦胧的醉意。
衣衫垂落,他松垮的衣襟因着抬手的动作彻底散开,撩人的春色,却不及他此刻的双眼勾人,就连紧抿的薄唇,都好似在引人采撷。
许是被酒气熏着了,虞清欢意识有些混乱,鬼使神差地想,这样一个性子漠然的人,醉酒时都是这副模样,若是染上情欲,又该是什么样?
眼神交汇,气息交缠,隐晦的思绪在二人之间悄悄蔓延。
程公瑾目光落在眼前这张极近的脸上,只要往前靠近一些,就能借着酒意做一些事,可他却没动。
欲望就像积攒的春水,等到满时便会溢出,看着温软的唇缓缓靠近自己,他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避开,好似一切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唇瓣相贴,带着浓郁的酒香,味道极好......可虞清欢的眼前却忽然浮现出另外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顿时清醒。
她慌乱抽身,却见程公瑾支起半边身子,单手撑在额头处,还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半点没受到影响。
“看来虞娘子觊觎的不只是猫。”
虞清欢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当即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也听不懂程公瑾现在说的话。
她张唇,为自己辩解:“夜风凉,我只是想给您老人家披件衣服。”
程公瑾嗓音淡淡,“虞娘子平日里对其他老人家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