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给银子。”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虞清欢已经后悔了,都怪小猫太诱人。
程公瑾眉梢微扬,“虞娘子觉得我缺银子?”
他嗓音清冷,面色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虞清欢却从他的语气里好似听到了一丝笑意,但立马觉得是错觉。
程公瑾这人怎么可能笑。
虞清欢顿时收敛了心思,“应该是不缺的。”
且不提程公瑾的官职,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缺银子花。
可程公瑾却突然道,“是有些缺银子,不知虞娘子能给多少?”
虞清欢微微一怔,难道是程府开销太大,入不敷出?
她是知道,虞家就是这样子,否则黎氏也不至于真把虞芷兰嫁到临江去,可程府这样的人家,竟然也会缺银子!
好似窥到了大户人家的秘辛,还是当朝程阁老的,虞清欢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身上穿的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到现在为止见过的几次里,她还没见过程公瑾的衣服重样过。
还有那腰上配的玉,也是每次都不同。
自己那点银子,怕是都不够人家穿的吧?
也不知道这样一个重视穿戴的人,一张脸跟冷玉雕琢过似的,外头怎么会传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虞清欢不答反问:“不知您想要多少?”
程公瑾始终抱着那只幼猫:“那要看,虞娘子能给多少。”
这一刻,虞清欢有种怪异感,明明是在说猫,可现在,又不像是在说猫了。
她试探道:“十两够吗?”
程公瑾指腹在幼猫的脑袋上摸了两下,“看来虞娘子也不是诚心想要。”
闻言,虞清欢垂下了眼帘,一脸落寞,“我刚和离,身上没多少银子......能否少一些?”
程公瑾淡淡的声音响起,“今日不是从宁远侯府搬了十几个箱子?”
闻言,虞清欢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位被京城人赞誉清风亮节的程阁老,真没想到竟然惦记和离妇的这点体己钱!
连自己今日搬了十几个箱子的事都知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些旧衣罢了,不值几个钱。”
程公瑾疏冷的目光落在虞清欢脸上。
虞清欢红唇紧抿,又是这种好像能洞穿人心思的目光,她当即扭头走人。
程公瑾清冷的嗓音又在身后响起,“不要了?”
虞清欢撇撇嘴,“您老人家自己留着吧!”
要不是知道是因为这人是谁,她怀疑对方是不是见自己喜欢这小猫,故意戏弄自己。
见她气恼走人的身影,程公瑾垂眸看着怀里开始不安分,正扒拉着自己衣襟的幼猫,他薄唇勾了勾,“倒是会挑人撒娇。”
...
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随之而来的,是绵绵的春雨。
桑如端着刚煮好的糖水进来时,见外头的细雨飘进来了,而虞清欢还倚在轩窗边翻看账册。
她当即上前,将窗给关上。
这几日,主仆二人将手上的几间铺子近两年的账册都翻遍了,本想着有些个生意不好的,还能有点事干,结果谢知文这人实诚,给的铺子都是盈利极好的,管事的掌柜也很是靠谱,压根没她的事。
也不知道怎么的,近几日,谢知礼和沐淮安这两人跟说好了似的,都没来找她,以至于她现在话本子都看完了,只能继续翻账册,试图从中找出点错漏。
见虞清欢闲不住,桑如提议:“姑娘,要不今日出门逛逛?”
虞清欢摆摆手,“下着雨呢,这会出去,新做的衣裳又该弄脏了。”
这里毕竟不是宁远侯府,出门就是泥泞的路,一下雨,不是湿了绣鞋就是脏了裙摆,也不知道隔壁那位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大的宅子不住,住到这里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了动静。
桑如当即起身往外头走,门一打开,只见是陈家那位姑娘,还有前瑞王妃,竟相携而来。
三杯热茶摆在眼前,谁都没喝。
近来宁远侯夫妇和离的消息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竟将瑞王夫妇的事都给压下去了。
陈袅本是想来安慰一番,这会儿进门将虞清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半点没有因为和离这事伤神,看着还丰盈了不少,容光焕发,瞧着比九重山那会儿还要明艳动人,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养身体,气色可真好。
“我寻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你如今住在这,就寻了阿容一块来了。”
虞清欢没想到,这下着雨呢,自己这小宅子竟然还能有客人,陈家和郑家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若不是自己,这二人怕是都不会踏足这里半步,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地方不大,招待不周,还请你们见谅。”
陈袅笑,“你这地方虽然不大,可我看着,院子里有花有草还有秋千,屋里也是样样齐全,瞧你的脸色也不错,可见你这日子过得是真滋润。”
郑清容也点了点头,“我瞧着这里就很不错,适合休养身子。”
若不是家里人担心瑞王报复,她也想寻一个这样的小院子休养一阵子。
想到这,她拉过虞清欢的手,眸中含泪,神情感激,“我是真要感谢你,若非你那番话,我如今只怕还深陷瑞王府。”
虞清欢笑,“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她上辈子经历过,所以知道郑清容的感觉,才想拉她一把,若是郑清容不敢踏出那一步自救,自己说再多话都没用。
这一切,除了她自己的努力,关键是有郑家这样的靠山。
而上辈子身陷囹圄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死在自救的路上。
郑清容抬手抹泪,从袖袋中拿出一封请柬,递给虞清欢,“过几日家中办春花宴,我想请你来赏花,我母亲也说想见见你,你可一定要来!”
陈袅在一旁附和,“我也会去,到时候我们一块。”
虞清欢犹豫了片刻,以郑家在京中的地位,春花宴上应该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现在从宁远侯府离开,名声也不算好,再去赴郑家宴,只怕不太妥当。
看出了她的想法,郑清容对她道,“你只管来,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我便让人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