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拿我?楼副指挥使好大的威风啊!”
然而,面对这般情形,赵长空神情却是丝毫未变,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扫了眼楼少泽,旋即看向一旁的柳文远:“柳公子,若想捉拿当朝国公之子,按律应当如何?”
柳文远怔了怔,但还是下意识道:“依据我大延律法,若想要抓捕当朝官员、勋贵,或者其子嗣,应当先奏闻陛下,得陛下诏令后,再由陛下指派官前去捉拿。”
“若是有人没有奏闻陛下,便私自捉拿又该以何罪论处?”赵长空继续问道。
“滥用职权,以下犯上,当处以流放或是死刑。”柳文远答道,“当然,这也只是下官的猜测。
至于具体如何,都该由当今圣上裁决才是。”
两人自顾自的问答,尽管没有提及其他,却是令楼少泽带来的城防司卫兵身体瞬间僵硬在原地。
一个个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若是方才,他们还能以不知情,听从命令为由强行缉拿赵长空。
可现在,但凡他们敢轻举妄动一下。
赵长空有没有事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铁定是活不成了。
楼少泽面色青红交替,脸色难看至极。
的确,按照律法而言,无论赵长空犯了什么过错,哪怕是谋逆这种重罪,也当先奏闻陛下,的陛下旨意后才能派人缉拿对方。
来的路上他也听那姓李的公子说了事情经过,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他堂弟几人在背后妄议赵长空,结果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于情于理,他都不是占理的一方。
赵长空视线重新回到楼少泽身上,那眼神平静,却又带着浓浓的讥讽。
“怎么?楼副指挥使方才不还言之凿凿的,即便我是国公之子也要依法拿我吗?这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
楼少泽面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
他本意是想借题发挥,先强行拿了这赵长空,再进宫找太子殿下请个旨意。
这样一来,一切便合乎情理了。
本以为赵长空被圈禁十年,又离开大延那么久的时间,什么都不懂呢,却是没想到那柳文远竟然在这里。
而那赵长空也对这一套流程如此熟悉,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
楼少泽神色几经变化,他不甘心就这样放了自己的杀父仇人,眼神阴翳地盯着赵长空,眸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赵长空,你真以为我拿你丝毫没有办法吗?”
“哦?你还有什么办法?”
赵长空眉头一挑,心中忽然就来了兴致。
他视线从楼少泽脸上移开,在那些城防司卫兵身上一一扫过。
“你是说靠你带来的这些人吗?
先不提我们两人的实力差距,就说他们自己本身。
他们可都是拿这朝廷俸禄,守卫京畿重地的儿郎,你当真要他们跟着你担上‘以下犯上、擅拿勋贵’,一同流放三千里,乃至杀头的重罪?”
最后一句话犹如重锤一般狠狠敲击在那些卫兵心头。
今日能被楼少泽带来的这些卫兵,尽皆是他倾心培养的心腹。
这些人对楼少泽的忠诚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否则也不会他一声令下就敢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然而。
在这一刻。
在赵长空一番言语之下,每个人内心都升起了几分动摇,握着刀柄的手不觉松了几分,身体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也正是这半步,将楼少泽孤零零地暴露了出来。
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
他内心充斥着无尽怒火,本以为自己的计谋和助力会是拿下赵长空的利器。
却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赵长空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楼少泽转向自己的一干心腹,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看到这一幕,他心中的怒火突然就被浇灭了,双手蓦然松开,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
“这一次...是你赢了。”
楼少泽声音沙哑,其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他抬头,因充血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锁定在赵长空身上。
“但下一次,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我们走!”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便往外走去。
包厢内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楼玉堂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谁也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们本以为不说会看到一场龙争虎斗,起码也要让赵长空吃瘪。
却没料到。
从始至终,赵长空仅仅只是凭借三言两语就化解此番危机。
不,甚至连危机都算不上。
只能说是一出好戏。
柳文远、楚云舟、谢长风、韩逸辰同样没有想到。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赵长空和楼少泽两人,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回神后,看向赵长空的眼神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只能说世子不愧是世子!
“我让你走了吗?”
然而就在这时,赵长空却是突然开口,令几人猛然一怔。
楼少泽也不禁身体一僵,下意识偏头看向赵长空,眉头紧紧蹙起。
“你还想干什么吗?”
“我想干什么?”赵长空嘴角微扬,“这句话应当是我问楼副指挥使才对吧。”
闻言,楼少泽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有些摸不清楚赵长空的意思。
不仅是他,就连柳文远四人,以及楼玉堂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也摸不清楚赵长空此刻的想法。
“柳公子,非议当朝国公,言语侮辱国公之子,并妄议当朝太子和二皇子殿下,挑拨皇室关系,妖言惑众,依律该当何罪?”
没有理会众人不解的目光,赵长空再次看向柳文远。
柳文远先是一怔,接着瞬间反应过来。
“依大延律,此乃‘大不敬’之罪,属十恶之列。轻者,徒三年;重者,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若情节恶劣,言辞有指斥乘舆、心怀怨望,依律,当斩!”
扑通!
当最后两个字落下,楼玉堂那几个狐朋狗友当即瘫软在地,胯下瞬间打湿一片,骚臭之气弥漫四周。
楼少泽猛然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