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林策恢复了平静的脸色,静静的看向祝涂山,但那眼神有点刀人,让祝涂山没来由的浑身一颤。
面对千军万马他都不怕,面对林策这眼神他却慌了。
“那个……小林大人,我不着急,我先走一步。”
祝涂山连忙说道,招呼几个白虎军士卒就要离开,不过林策却叫住了他们,来都来了,已经打扰了,这时候走岂不是更加尴尬?
“说罢,何事。”
林策加重了一些语气,祝涂山也不敢再藏着掖着,当即便翻身下马,拱手对林策道:
“小林大人,我们奉命前往追捕乱军,追到了燕南城。”
“大部分叛军将燕南城洗劫一空,并且叛逃到了北蛮子的地盘,这部分人我们没办法追。”
祝涂山详细汇报道。
那时七八万叛军见到牛达将军前来,便直接吓破了胆,他们虽然是边军精锐,但却并没有和朝廷一较高下的能力。
朝廷的大军一来,便立刻作鸟兽散,至于陆擎苍?
那根本就来不及管了。
既然要逃命,北蛮草原就是最好的去处,不过临走前还把燕南城洗劫一空,着实让人愤怒。
“燕南城现在如何了?”林策皱眉问道。
这可是件大事,燕南城作为燕南道如今的首府,自然是富硕万分,陆擎苍就算是再畜生,他也不可能将燕南城打造成第二个全州城。
只是,经历了叛军洗劫,燕南城估计也是一片哀鸿了。
“叛军烧杀抢掠,造成了不少富户损失惨重,许多商铺都关门了,另外就连陆擎苍的府邸也被抢了不少,但我们的人去时,已经将此地封锁,并未给那些叛军机会。”
祝涂山恭敬道,“据我所知,叛军之所以抢掠陆擎苍府邸,似乎是因为陆擎苍府中藏有不少财宝。”
“不过我并未见到那些叛军带走多少钱财,他们见我们来了,便匆匆离去,很多东西都丢下了。”
听闻此话,林策眉头皱的更深了。
陆擎苍纵容泰安城的崔植贪墨,他自己不可能不贪,如果要抄家,估摸着抄陆擎苍的府邸能得到比崔植更多的钱财。
那些叛军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着去抢陆擎苍的府邸。
“祝将军办事靠谱,先把陆擎苍的府邸封锁起来,正好他的钱财,我有大用。”
林策眼前一亮道。
他本来还想着和朝廷索要一些钱款,但现在面前就有现成的,他自然是不需要向朝廷开口了。
苏南乔和祝涂山都猜到林策的想法。
只见两人异口同声道:“不可!”
苏南乔转过身抓住林策手腕,小声道:“以我对朝廷的了解,一般这种罪臣被抄家,所有家产都要充公,你若是私自决断这些东西的用途,恐怕会引来朝廷非议。”
祝涂山也是这个意思。
之前在泰安城的时候,林策做的就不错。
崔植所有财产,全都被打包送给了皇帝,甚至都并未走户部,这意味着那是皇帝的私产,直接进了内帑。
如今陆擎苍的钱财恐怕更多,这笔钱,就算是不送到皇帝的内帑,也得先过一手户部,户部这些年对陆擎苍可是颇有微词。
不把户部尚书喂饱了,这件事没完。
“小林大人,我看还是先派人将东西护送到汴京,若是您有什么别的要求,到时候再提也不迟啊。”
祝涂山的做法偏保守。
但这样做绝对不会犯错,陆擎苍的钱财肯定不少,到时候送回去皇帝一高兴,什么事情不能答应?
林策不是在重建全州城吗?
他需要钱,需要粮,朝廷给就是了,但这笔陆擎苍的钱财,得先运送回去,如此才符合规矩。
两人相劝,林策却还是摇头。
他看向两人道:“从这里回汴京,一去一回,最快速度也得一月,而且难保其中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一旦钱财被劫走,我要背锅的。”
陆擎苍虽然死了,但是他背后还有人,这个人是谁,林策猜不到,如今陆擎苍已经死掉,他背后的人或许蠢蠢欲动,一些勾结陆擎苍的证据,是否要销毁?
那么对方一定会动手。
若是对方选择在运送这批钱财的途中动手,一旦有所损失,林策都需要担责,钱财送回去了,皇帝自然高兴,若是半途被人劫走呢?岂不是又成了一桩漕运案?
当林策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祝涂山和苏南乔都沉默了。
现在祝涂山也就四千人左右,护送这么庞大的一批钱财,四千人不够,若是向牛达将军借人,那岂不是又要影响北伐?
方方面面,都不允许有失误,实在是难办啊。
“朝廷商议大事,尤其是出钱的事情,以户部的尿性恐怕没有个小半月根本决定不下来,再走一走流程,各方面都克扣一些,最终能到手的东西,不出所料要缩水将近半数。”
林策深吸口气继续道。
“缩水近半,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去报信一个月,议事一个月,送来再一个月,那么这中间便有三个月的时间差。”
“重建全州城刻不容缓,北伐大军拖不得,一旦稳不住全州城三十万人的心,这就是一座空城!”
林策分析下来,让苏南乔和祝涂山都沉默了。
事实确实如此,即便将陆擎苍的钱财送回去,确实能够引来皇帝的高兴,但林策更想为全州城负责。
“陆擎苍在北部边境搜刮民脂民膏,如今只是将他搜刮的钱财重新散于百姓,陛下会理解的。”
林策挤出一抹笑容道。
他才不在乎什么皇帝不皇帝,他现在更在乎全州城三十万人的感受!
“祝将军,好好搜一搜陆擎苍的府邸,将府中一切都搜出来,到时候我们记录一个明细直接以赈灾的形式下发给百姓。”
“若是出了问题,我担着。”
林策说罢,祝涂山便立刻开始行动了。
他不过是一个将,还是要听林策这个帅的命令。
苏南乔见状,不免叹息一声。
“其实,你本可以从这件事中摘出来了。”
“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独善其身,但你却偏偏要掺和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