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白一愣,这故事怎么听得这么熟悉?
李大宇却‘啧’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啊。”
“没有英雄荣归故里的后续了吗?”
李大宇拿过书籍,翻到了后头,发现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这算什么传记嘛!”
李灿灿有些不高兴道:“那又如何,我看了前头这么多,就是为了他这最后以一敌三的壮举啊!”
李灿灿站起身来,高举着自己的佩刀,神采奕奕:“当众人看到了北狄的骑兵,所有人都跑了,只有他呐喊着接敌!接敌!接敌!哪怕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李大宇又翻了翻:“这本传记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这算什么传记嘛!”
李灿灿撇了撇嘴,宝贝的将“这有什么要紧!反正这传记让世人知道了有这么一号英雄人物!”
李大宇满不在乎的说道:“连名字都没有,说不定是杜撰的呢?”
牧青白沉默了下来,忽然看向了身边的小和尚。
小和尚笑了笑,说道:“小僧听说过这个传记的出处,当初有幸了解了一下其中内情,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故事的最后。”
“怎么样的?”李灿灿惊喜莫名,连连追问起来。
小和尚笑了笑,说道:“他是殷国北境最后一座关城的将士,那座关城叫做弄城。”
李灿灿连忙问道:“那这位英雄的名字叫什么呢?”
小和尚摇摇头:“很遗憾,小僧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李灿灿有些失望:“啊?这样啊……那这位将士最后回到了家乡了吗?他过得怎么样?”
小和尚看了眼牧青白,淡然道:“没有,他死在了片戈壁,葬在了戈壁。”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灿灿遭受到了巨大打击似的,呆愣在原地。
“他的肚子被北狄人的刀划开了一个口子,肠子和内脏流出来了,血卡住了他的喉咙,他从马上摔下来,死在了他押送的囚犯怀里。即便是死了,他喉咙里最后一个音节也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军令!”
李大宇啧啧叹惋道:“唉……都是爹娘生养的,再怎么厉害,不还是肉体凡胎,他倒是英雄了,可他爹娘要是知道了,得要多么撕心裂肺啊!”
小和尚笑了笑,轻声说道:“以一敌三,他明知道是要死的,但他还是冲上去了。”
李灿灿眼里又闪烁起了光芒,“明知不敌仍拔刀亮剑,是一个豪杰该有的血性!明知不敌,仍呐喊接敌,纵然身死又何妨?”
李大宇生气的说道:“人就这么白白死了,那真就什么都没了!他死得倒是痛快了,他爹娘怎么办?他家中爹娘妻儿该有多难过啊?”
小和尚摇摇头,认真的说道:“若是他不接敌,北狄人攻破我边疆国土,那我之妻儿老小,岂不是任由北狄欺凌虐杀?”
李灿灿立马附和:“小师傅说得对!”
“大丈夫当持三尺剑,立不世功。”
李灿灿眼前一亮:“牧先生说得更对!爹,你看,小师傅和牧先生都这样说!哥,你说呢?”
李耀祖小心的瞧了眼自家父亲,说道:“我觉得小妹说的对。”
李大宇有些傻眼,嘴唇嗫喏了好久,说不出半个字。
“哥,要是以后真遇上了北狄人,咱们兄妹俩,也要杀得北狄人丢盔弃甲!”
“好!”
李大宇急眼了:“呸呸呸!你们俩小混蛋气死你老子我得了!”
李大宇拎着一双儿女到一旁教育去了。
牧青白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也与他对视,并继续说道:“后来,那群死囚,带着他的军令继续往北狄腹地而去。”
牧青白轻轻捡起传记,问道:“这传记是你写的?”
“牧公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没有我,这本传记就不会存在,他死了就死了,死得悄无声息,在戈壁之中饱受风吹日晒,而你,牧公子,你根本不会给他写传记。”
牧青白无奈的摇摇头:“你是想骂我是畜生中的畜生吧?”
小和尚大惊失色:“没有啊!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过嗷!”
……
……
第二天,镖队继续行进,这一次特地放缓了速度。
牧青白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倒是舒服了不少。
很快,半天的时间就将货物送抵了目的地,也是镖局的所在地。
牧青白与小和尚也要跟李大宇一行告别了。
李大宇还想要挽留牧青白与小和尚二人在县城小住几日。
牧青白摆摆手,仔细想了想,说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李大宇有些惊喜,文人墨客写的诗之所以矜贵,是因为诗很难写,如果不是拥有大文墨,是写不出来好的诗的。
所以笔墨就非常之矜贵,尤其是斟笔相赠,说是千金难求都不为过,这当然让李大宇为之欣喜不已。
“多谢牧先生!”
李大宇虽然是个武夫,但是也听得出个好赖,显然是相当好的,他得请最好的先生写下来,然后裱装,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上。
随后李大宇又急忙让人拿来了一些银子和干粮肉脯做盘缠。
小和尚意味深长的看着牧青白。
这眼神炽烈,直到离开县城,牧青白才最终忍不住了:
“喂,和尚,你差不多行了啊!你看……你看你妈呢?!”
小和尚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太稀奇了,实在情难自已。”
牧青白指着他,毛子上身:“你看你妈呢?”
小和尚笑吟吟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我发现寻常人想要听牧公子您的诗词,是有门槛的,如果是达官显贵求诗,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一定垃圾!而普通人哪怕不敢开口求要,也会得到珍宝。”
牧青白抬手拍了他的光头一下:“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小和尚打开包裹一看,顿时惊了:“哇,牧公子你看,李镖师给的盘缠好多啊!咱们可以去租一匹驴了啊!”
小和尚刚说完,顿时觉得悲哀极了:“曾几何时,我们二人哪需要为这点细碎银子发愁啊?牧公子你要是没钱花了,你可以到处去抢贿,我要是没钱了,我可以找你要。太落魄了啊!”
“和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欠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