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牧青白!
这道圣谕下达,惊了很多人。
所有人都以为牧青白应该无罪有功。
但这道圣谕的下达,几乎已经宣告了牧青白有罪。
因为如果对待功臣,是不会用提审这两个字的!
提审地点不是在司衙,也不是在刑房,是在宫里。
殷秋白知道消息,赶紧往宫里赶。
驿馆里的江湖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聚在一起,大呼苍天有眼,公道自在人心。
温暮霭却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我劝诸位暂且先不要弹冠相庆,要知道,这只是提审,如果牧青白真的被定罪,就应该直接砍了了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提审入宫,提审入宫啊各位,在宫里还有哪一位有资格审牧青白?”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答案自然呼之欲出。
“皇帝陛下?”
“既然是提审,而不是直接砍了,说明有人不想让他死,虽然不敢肯定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即便牧青白所作所为已经触怒皇帝,皇帝陛下的旨意依旧只是提审,而不是直接处死。”
众人方才生出的些许激动,此刻瞬间熄灭,一时间众皆哑然,不知所措。
“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蠢话,要是有人将这话传出去了,牧青白活着离开皇宫,武林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当然,诸位都是当世武学境界顶尖的高绝,自然无惧牧青白,呵。”
温暮霭的讥讽刺耳,但却让人沉默。
高绝又如何?到底还是个人,还是要活着,不可能与天下人为敌。
所以得向朝廷低头,得顾及门派亲友。
他们怕牧青白,怕的是牧青白毫无所图,就一门心思拉着所有人走绝路!
谁能想到这天底下出了牧青白这么一号人物啊?
狂暴的厌世倾向,视生命如无物,又城府极深!诡谲多变!
“依温楼主看,我们……江湖应该何去何从?”
“我们在柴松别苑的时候曾做出保证,会做女帝的利剑寒刀,既然如此,自当为女帝分忧。”
尽管很不好听,但温暮霭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已然成为了朝廷鹰犬,啊不,只有昏君治下才是鹰犬,他们这应该叫做……顺应朝廷招安?
“如何分忧?”
温暮霭耸了耸肩:“既然女帝无意杀牧青白,那保住牧青白的命,就是表决心最好的投名状。”
“你确定陛下真的不想杀牧青白?”
“不敢确定,且看这一次提审结果吧,如果牧青白没能走出皇宫,到那时你们再庆祝也不迟。”
……
“解释解释吧,牧青白。”
大殿空空荡荡。
显然,殷云澜为了提审牧青白,屏退了左右四下。
殷云澜将那一份大殷日报扔下。
牧青白往前走了两步,捡起那一份日报,笑呵呵的看向上面自己亲手所写的内容。
这里头前者的新闻不重要,或者说不算重要。
起码,即便这新闻真的如愿播报出去,相信女帝也有办法应对。
这个时间,殷云澜正好在用膳,只是今日因为牧青白,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有些反胃。
此刻又看到牧青白脸上带笑,殷云澜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力道之大,挤压得筷子发出将断不断的丝丝紧迫声。
“朕让你解释解释!”
牧青白点点头,俯身道:“遵陛下旨意。咳咳,我在大殷日报上提出了一种观点,这种观点里,包含了六种概念,分别是,左派、右派、左倾、右倾、左翼、右翼。”
“何为左派?即是一群渴望新的社会秩序,渴望科学发展进步的无产阶级,何为无产?即丧失生产资料,单靠出卖劳动力获取生存的人群。”
“何为右派?他们拥有着天下大多数的资源,坚定且顽固的保守着现有的社会秩序。”
“何为左倾……何为右倾?”
殷云澜神情恍惚,她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里,那个身影单薄的人,他意气风发的讲述着报纸上写的字句,大逆不道的悖理被他讲成了真理。
他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师者,但他所说的这一切深深违背了殷云澜身为皇帝的利益。
不,亦或者说,他所提出的概念,是一把斩向天下所有当权者利益的宝剑。
牧青白挥斥方遒的模样,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魅力。
如果不是他字字句句都在说杀头的话,殷云澜真会陶醉在他的个人魅力之下。
“……”
牧青白还在喋喋不休的讲述着。
砰——!
脚边一只杯子炸开。
牧青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住口!朕让你解释解释,不是叫你翻译翻译!”
殷云澜终于压制不住怒意,又抄起桌上的一只酒壶狠狠砸了过来。
牧青白好险好险躲开,心有余悸的看着身后撞在柱子上四分五裂的酒壶,这要是被砸在脑袋上,肯定会很疼吧!
殷云澜冷笑道:“你还会躲?朕还以为你会迎着上来呢!”
“如果陛下扔的是刀子,那我肯定不躲!”
“你还敢顶嘴?!想一死了之,没有那么容易!”
殷云澜冷斥着又抓起一只瓷碗砸了过来。
牧青白闪身一躲,灵机一动,鼓足了全身力气朝殿外大喊道:“护驾!护驾!护驾!!”
殷云澜的脸上闪过几分慌张,呵斥道:“没有刺客,没有刺客!”
御前侍卫撞开殿门,身上甲胄手中横刀闪烁慑人寒光。
禁军有序进殿,第一时间便亮出直刀。
牧青白撒腿就朝着禁军冲了过去。
禁军头领的目光快速在大殿内找寻刺客身影,并厉声道:“保护陛下,缉拿刺客!”
“刺客在这,刺客在这!”
一个惊喜莫名的大叫响起,并伴随着一团诡谲的人影飞奔而来。
砰——!
一个杯子在牧青白的脑袋上爆开。
牧青白‘啊’的一声哀嚎抱头在地上翻滚。
殷云澜持剑走下台阶,低沉喝道:
“给朕退下!!一群废物,牧青白胡言几句就能趋势尔等为他利用,也不用你们的狗脑子想想,牧青白一介书生怎么刺王杀驾?”
众禁军汗颜,面对女帝的怒火,哪敢吭声,赶忙如潮水般退出大殿。
殷云澜控制好了力道,这杯子砸在牧青白的脑袋上,没有破皮,就是单纯的疼,起了个包。
牧青白看到殷云澜走下来,捂着脑袋爬起来要跑路。
没想到还是晚了。
殷云澜一出手就抓住了牧青白的后脖领,又把他拽倒在地。
殷云澜微微弯腰双眼直视他。
牧青白弱弱的说道:“我跟你说,士可杀不可辱!”
殷云澜扔下剑,攥紧了拳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别逼朕动手打人!”
牧青白硬气的说道:“我不怕!”
“呵呵,朕知道你会龟息术,但朕这宫里并非没有能人,你敢用龟息晕过去,朕就敢让人扎你身上最疼的穴位,让你活生生疼醒过来!”
牧青白打了个哆嗦:“陛下,你这样做,有违帝王风范啊!”
“你不也违背了臣子之德行吗?你果然还是如同先朝旧臣一样,你看不起朕女子之身,你觉得女子不配执掌帝位!是与不是!”
“啊,这,这倒不是。”
“呵呵,你是怕挨打才会这样说的,对吧?你看似硬气,其实外强中干罢了!”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针对你。”
殷云澜闻言,咬紧的那一口气松了些。
“皇帝是男是女,跟我是否这样干,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