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宅。
一楼的院子上。
众伙计已经将桌椅板凳摆好,后厨锅铲翻飞,一道道菜肴出锅,被端到外面的桌子上。
今日除夕夜,武植早早邀了众伙计留下吃顿团圆饭。
众伙计自是高兴,纷纷应允,而后便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待酒宴快备好时,李瓶儿上到二楼书房,将武植和潘金莲喊了下来。
来到一楼厅堂门前。
众伙计此时已经忙完,尽皆有序站好,等着武植。
见武植来到他们面前后,众伙计立刻齐声鞠躬喊道:
“祝东家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年年有余,喜乐无边。”
武植呵呵一笑,显得甚是开怀,抱拳回道:
“辞旧迎新之日,万象更新,武某在此也祝诸位金玉满堂,福禄寿喜。都入座饮宴吧,今日且可尽兴,不必再拘礼。”
众伙计闻言,异口同声道:“是,东家!”
说罢,有序落座。
武植带着潘金莲和李瓶儿落座中间主桌,魏青、魏禾、魏大牧、魏小刚、石秀、时仪等人还有栾廷玉一家,与他同席。
席间。
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在这喜庆氛围下,武植也正笑吟吟与在场亲友兄弟把酒言欢,可忽然,眼中却是不自觉滑落两行清泪。
伺候在左右两侧的潘金莲和李瓶儿见状一惊,连忙出声问道:“相公,此喜庆佳节,怎地落泪了?”
说着,二女拿出锦帕,轻轻为他拭去泪珠。
众弟弟也连忙出声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武植眨了眨眼,泪珠再次滑落,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强烈的思念之意,竟忽然想起了那身高体壮,性情刚烈的亲弟弟——武松。
他整个人呆了一下,穿越来到这世界后,不但接过武大郎的身份,连武大郎原本对武松的情感也继承了下来。
念及此处,武植垂泪解释道:
“抱歉,在大家面前失态了,只是忽地念起胞弟武松。往昔年节,皆是我们两兄弟一起相聚庆祝,二十多年来,年年皆是如此。
今年弟弟不在,我心中却似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如今触景生情,却不自落泪,也不知道他在外过得如何……”
说着,武植眼中又泛起泪光。
众人闻言,明白过来,心中好生感动武植对武松的挂念之情。
潘金莲连忙安慰道:“大郎别太过担心,你不是说叔叔身强体壮,力能敌虎吗?他定会无事的。”
李瓶儿点头附和道:“是呀,大郎别太过担心了,叔叔定会无事的,说不准,大寒过后,他便回来寻你了。”
众弟弟也连忙出声安慰道:“是啊,哥哥别太担心,二哥开春后倘若再不回来,我们便出去寻他,让哥哥兄弟相聚,了却心中所思。”
武植点了点头,只是情绪再无方才高兴,眼中满含忧愁记挂……
……
……
与此同时。
远在近千里之外河北沧州。
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府上。
后院,一间略显轻简的屋内,烛火摇曳欲熄。
屋内中央的火盆上,炭火也有些黯淡。
此时,床榻上,一大汉盖着芦花麻面被子,靠在床边看着摇摇欲熄的烛火,眼中蕴着落寞。
他轻咳了几声,在这喜庆的除夕之日,听着外面烟花爆竹声不停传来,他一个人身处在这轻简的屋内,显得格外落寞孤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远在阳谷县的武植思念落泪的亲弟弟——武松。
这时,一个小厮双手端着托盘,推门而入。
这小厮进到屋来,将托盘放到桌子上,而后侧头朝床榻上那大汉笑道:
“二爷,这是您今晚的餐食和汤药,您陡染疟疾,可要好好吃药调养,若无事,小的便先告退了。”
武松又咳了几声,看着桌子上的餐食,虎目微寒,冷声问道:“怎地没有酒?”
小厮哎呦一声,回道:“二爷,您现在身染疟疾,如何能再喝酒?且需要忌一段时间的口才行。”
武松心中微怒,说道:“平日我便无酒不食,今日更是除夕佳节,辞旧迎新之际,怎能无酒庆贺?你去给我拿一坛酒来。”
小厮眉头微皱,嘴角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双手一摊,苦笑道:
“二爷,您可别为难小的了,要是柴大官人知道小的在您身染疟疾时还上酒给你,怕是要狠狠责罚小的,小的如何担得起这关系?”
武松闻言,语气有些虚弱问道:“柴大官人?那柴大官人现在何处?”
小厮回道:“柴大官人正在前厅接待大名府卢员外府上的李固——李管家,可不得空前来相待。”
武松轻哼了一声,心中甚是不满。
大半年前,武松在清河县以为自己误杀一个恶霸,便急忙来到了河北沧州柴大官人府上避祸。
柴进貌似也听闻过清河武二的名字,知道他有几分本事,在武松刚到府上时,日日设宴招待,好生隆重,
而武松早前也的确为柴进出过几次力气,帮柴进打退了几波田虎帐下的山匪,显露了些本事。
只是柴进庄上有一教头,唤作洪威,是柴进的枪棒师父之一,平生最是嫉贤妒能。
那洪威见武松勇武无双,来庄上避祸的短短时间,便甚得柴进赏识,他心中极是不满嫉妒。
之后,洪威见武松性烈刚直,又爱喝酒,且武松喝完酒后,一遇不满,性情便如烈火浇油,直率得有些凶横,言行也无清醒时收敛,
所以洪威时常用烈酒款待武松,待武松饮醉后,便暗中撺掇武松和庄上的其它庄客较量。
倘若庄客不愿较量的话,洪威则说庄客在心里看不上武松,武松如何能忍?
庄客倘若愿意较量的话,谁又能打赢喝醉的武松?
且武松醉酒时,气力也控制收敛不好,时常将一些庄客打得卧榻数日不能起。
如此这般,武松和庄上庄客的矛盾渐渐累积,渐渐地,庄上的庄客大多被他醉酒后打骂过一次。
柴进见武松醉酒后无礼耍横,举止粗俗,刚开始倒也还不在意,但顶不住那洪威在一旁恶意抹黑贬低,加上庄上其它庄客联合起来进言相斥。
渐渐地,柴进心里也对武松有了看法,起了逐客之意。
可顾忌自己在江湖上素有孟尝君之誉,自是不能明言让武松离去。
只得将武松冷落在一旁,让他自行离去便是了。
只是近段时间,武松染上了疟疾,更遇大寒,虽然心中清楚柴进的逐客之意,只是患病在身加上大寒凑巧撞在一起,这才不得不暂居下来。
武松心中有些悲凉,如今自己患病卧床良久,柴进却不闻不问,甚至未曾来看望过一次。
只感世间人情冷暖,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念及此处,武松也没再为难那小厮,挥手让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