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想拦，林若芙的匕首就往张狗蛋的脖子上压近一分，鲜红的血液滚滚而出，张狗蛋的哀嚎响彻河道，再也无人敢拦。
林清霜一步三回头，终是离开众人视线。
林若芙僵硬的肩膀终于松了下去，冷眼扫过一点点逼近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生了一副人的皮囊，做得却是恶鬼的勾当！”
河风吹来，林若芙只觉得凉意浸透了她的心脉。这是龙潭虎穴不错，可是她并没有本事能逃出去。
自己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阿娘能走得远一些。
林若芙低头看了一眼张狗蛋，没有一丝犹豫，一刀刺进张狗蛋的肩胛骨。
张狗蛋发出狗一般的惨叫声，张花氏在旁边也惊声尖叫。
林若芙又飞快地朝着张狗蛋左边肩胛骨又猛刺一刀，张花氏在旁边直接气晕了过去。
众人根本不敢妄动，林若芙则直接拉着痛得快要晕死过去的张狗蛋跳进河里。
张狗蛋不识水性，林若芙也根本没有管他的打算，丢开他就往下游游去。
岸上有几人先后跳下水，要将张狗蛋救上岸。同时也有几个男人大喊大闹着沿着河岸追，妄图将林若芙追回去。
林若芙顺流而下速度比追赶的人要快上几分，她心底反而升起一丝生的欲望。
或许，自己真的能逃出去。
可是岸上的人突然不追了，反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林若芙刚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要去哪儿？
看那些人似乎是朝着刚才阿娘离开的方向奔去，难不成是去追赶阿娘？
林若芙只觉得身上的伤口突然开始疼起来，疼得她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
她正要调转方向往岸边游，就见到刚才离开的男人带着一群更加高大的男人回来。
一群家仆！
那些家仆在看到河流中的林若芙后，利落跳入河中，飞快地朝着她游过来。
林若芙反应过来，这是冲着自己来的。用尽力气往下游，饶是如此也很快被两个家仆架着胳膊，提上岸。
她被架着又回到了河边。
一个身着藏色衣衫的婆子见到她，主动走过来，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老婆子见过大小姐。”
一挥手，两个丫鬟赶紧上前，将她扶着往旁边停着的马车走。
小姐？
能称呼自己小姐的，只能是温府的下人。
看这乌泱泱一对的家丁奴仆，想来这几年温远道官品又提升了几级。只是为什么会这般兴师动众地来庄子？
林若芙余光瞥到不远处张狗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好似没了气息的模样。
张花氏则是被五花大绑，敲晕在地上。
林若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婆子，那人对她颔首微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她是谁？”
林若芙轻声问身旁的丫鬟。
“回大小姐，那是李妈妈。在老太太身边跟着伺候的。”
湿透的身子不禁开始打颤。
婆子转身对着两边围着的众人说道：“尔等都是温家家仆，受的是温家的恩典，无论今日发生了何事，你们都不能往外透露一个字。不然，张家母子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起。
林若芙上了马车还没坐下，忙开口问道：“你们来的路上可有见到我阿娘？”
穿着绿色衣衫的丫鬟回答：“大小姐放心，奴婢等人来的路上碰见了林氏，只是她身子孱弱，晕了过去。李妈妈已经吩咐人将她送往镇上的医馆，小姐同我们一同前往即可见到林氏。”
阿娘晕了？
林若芙不再开口，心有所想，随着她们伺候着自己换了衣裳。
很快一行人到了镇上医馆，果真见到林清霜。
两母女相拥而泣，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情绪。
林清霜讲自己跑出没多远就听到有马蹄声，抱着求救的心态就冲了过去，没想到正巧碰到李妈妈等人。
这才指点了她们来河边救人。
林若芙想要问温家下人前来的目的，都被林清霜三言两语敷衍了过去。
只叮嘱她眼下只要好好养好身子就好。
李妈妈同温家下人一直跟在身边伺候，态度也算恭敬。
林若芙暗中观察了几日，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一日阳光正好，她同阿娘一起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李妈妈带着丫鬟端着药走进，行礼后恭敬说道：“大小姐，今日伤痛可好些了？”
她们在医馆旁边的酒楼住了十日，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
林若芙点点头算作回应。
李妈妈笑得恭敬，“家中老太太这些年十分惦念小姐，这次特意让老奴前来，接小姐回府，共享天伦。”
林若芙昂头，迎着阳光，轻声说道：“九年前，温府已经将我同阿娘从族谱之上除名。我阿娘已经成了你们这些丫鬟奴才口中的林氏，我又如何有资格回温府陪老太太享受什么天伦？”
李妈妈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语气平常，隐约透着几分淡漠疏离。
“大小姐说笑了，您身上流的是温家的血，自然有资格。”
林若芙坐直身子，继续说：“温远道没有续娶吗？”
“老爷娶了江北苏家的二小姐为新夫人。”
“没有再生个一儿半女吗？”
“夫人生了二小姐和二少爷。”
“都死了吗？”
林若芙此话一出，淡定的李妈妈也愣住了。
“两位少爷还有二小姐都十分康健。”
林若芙冷哼一声，“那干吗要我这个杂种回家享受天伦？”
林清霜在旁边眼尾微红，拉过林若芙的手，紧紧拽在手心，想要给女儿一些温暖。
林若芙转过头，无所谓地对林清霜笑笑。
李妈妈声音听不出情绪，“大小姐慎言。”
“呵，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演戏那般累。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温家打了什么算盘，我也可以估量估量，我能不能为你们办到？”
李妈妈头垂得更低，“大小姐，老太太这些年都很想你，多次向老爷提出接您回府。只是时机不对，才一再耽搁。”
“再过半月就是您的及笄礼了，老太太说她曾经答应过你，等你及笄那日，会给你准备最好看的东海珠子作为礼物。”
“她老人家，真的为您寻来了。”
林若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抑制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下，喉间好似被痰堵住，一时呼吸不畅。
祖母，她还记得儿时的那个承诺？
可是祖母，你可还记得，当年是你说温家门楣不可有污，要将阿芙同阿娘一同处理了。